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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席卷，在白凌身前凝聚出一个人影来，风池担忧问：“你真的要去吗？”
“她不太记路，我去接一下她，”白凌回眸笑了笑，道：“你就送到这裏吧。”
“可这地方……”风池没有再强调，因为风池知道白凌很清楚。
皓天已经明確地告诉了他们，这一座无尽深渊是神族的诛神台，是以往神界用来投放罪人的罪人坑，底下煞气肆虐，任何生命都无法在那儿生存，是为魔鬼的深渊。
可也是最接近六界尽头的地方。
“你想要不借星盘去轮回通道，只能从这裏进，如果失败，那就是神魂俱灭的下场，连投胎都没有机会。你不后悔？”这是皓天的原话。
风池跟轩辕晟、荒火他们都听到了，可白凌对此只有一句，“带我去。”
也因此，有了眼下风池送別这幕。
皓天跟灵景已去投胎，风池作为最后的神族，也是他护送著白凌过来。
白凌站在崖边，凝视著底下的无尽黑洞，他没有回头，只向后摆了摆手，隨后在风池的目送中，他没有一点迟疑地迈步，跳了下去。
煞气自身周掠过，即便一身灵力都在消失，可白凌神色不改，眸光坚定，可从深处又能看出一点温柔。
“阿九，我来接你。”
他低声喃道。
……
六界大门。
石桥边。
容九猛然从梦裏惊醒过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头上满是冷汗，木门都被她嚇了一跳。
“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木门聒噪地围在容九身边，“是不是做噩梦了？”M..
容九像是缺水的鱼，喘著粗气，她环视四周，除了生命神树就不见其他生物，情绪才渐渐稳定，可出口的声音还是带著颤抖，“我……做噩梦了。”
“什麽噩梦这麽害怕。”木门好奇。
容九摇头，不太想说，她梦见白凌跳进了一座深渊，说要来找她。是梦吧。
容九坐在生命神树下，盘膝打坐修炼，她要离开这裏，现在还不能走，肯定是她不够强。
等她足够强了，一定能够打破石桥的禁錮往回路走。
木门訕訕无趣，“你怎麽不跟我说话啊，我好无聊的，跟我聊聊天嘛。”
容九没有理会它。
“咦，怎麽有残魂往这裏过来了，残魂可是没有机会投胎的，唉，好强的神光啊，这又是哪位大人物。”
两道灵源流光冲过石桥，直奔六界大门，一金一黑，截然不同的两股气息，可透著极为强大的力量。
容九闻声睁开眼，望著两股灵源，他们也发现了容九，但並没有停下，皓天与容九頷首示意，隨后携著一团光团直奔六界门后，消失在了容九面前。
容九盯著那微弱不已的神光，心有触动。“是燕归吗？”
“你认识的？”
“算吧……”容九轻声道，皓天做到了，带著燕归一起投胎。
“真惨，这个灵魂可太碎了，这都是干了什麽，我看著连一魂一魄都没有，就剩下残魂，这不会投胎成功的。”
“不投胎成人也不行吗？”
“不行，”木门在这方面有十足的权威，很果断地说了不行，“除非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灵魂养著他，等他养出一魂一魄，再试著转世，可我跟你讲，这太难太难，比登天还难。”
“缺少三魂七魄的孩子，从一出生起就会与常人不同，不是傻子就是白痴，而且因为灵魂缺失，死的时候隨时会再散开，有今生没来世，谁人遭得住。”
“不如趁早放弃算了。”
容九摇头道：“他不会放弃的。”
“那就有得等了。”木门像看热闹一样看著皓天跟灵景消失的方向，“这麽契合的灵魂本源，怕是又一对双胞胎。”
容九：“……”
孽缘。
“你真的不进去投胎吗？”木门又问，它似乎很闲，又很无聊，总找容九搭话，“你在这裏等了这麽久，外面不知道过了几百年，不如进去投胎算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容九道：“那你为什麽不去？”
木门噎住：“……我又不是人。”
“你有灵，可以试试。”
“哎呀，你怎麽这麽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木门娇羞地推了容九一把，可没料到这力道过重，把容九推出了生命神树。
出了结界之外，庞大的威压与吸力直接把容九给抓向了六界通道，眨个眼的功法，就要去投胎。
木门嚇死了，立刻卷著树枝，自己飞了出去，让容九抓住自己的门边往回爬。
终於，爬了回来。
跌坐在神树下的一人一门，脸色惨白。
“哇，嚇死我了！”木门大哭道。
容九面无血色，“该哭的应该是我吧……”
好半天，他们都不再说话。容九回忆著刚才片刻的惊心动魄，惊魂未定。
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这一座门的威压，就是皓天跟灵景也不行，容九望著通道深处，一开始还有魂魄能在此地逗留，可现在没有了，但凡穿过石桥云海的灵魂，全部化为流光消失在了六界通道。
容九只能从灵魂的顏色来判断出去的会是什麽样的人，却无法跟之前一样再跟它们交流。
而通道后方的世界，更是透著无法窥探的恐怖威压。这样的地方，是没有人能够活著走出来的。
然而。
这一天。
六界通道后，传出来了一声细微的动静。容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木门也听见了。
一人一门注视著六界通道，看著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那一边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他似乎走了很久，眼睛还不適应光亮，立在门边时，还眯了好半会的眼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便缓慢地看过通道后的一切，很慢很慢，似乎怕错过了什麽。
而等与神树下的容九四目相对时，他不禁笑了笑，笑容和煦，透著温柔，朝她的方向伸出手，“阿九。”
“我来接你了。”
……
“你继续说继续说，然后呢？后面讲的是什麽？他们怎麽出来的？”茶肆，一群人围著说书人听书。
“白帝跟灵帝是怎麽出来的？那可是轮回通道啊，许进不许回，他们怎麽出来的？”
说书人故意卖了个关子，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才道：“这个嘛，其实就要讲到一样东西……”
啪。
一锭银子放在说书桌上，叛逆的小公子踩著桌子，生气地道：“不要卖关子，赶紧讲。”
说书人笑嗬嗬地说：“小少爷，不要心急嘛，这故事要慢慢讲，才有滋味。”
一眾小公子们对视一眼，纷纷拿出银子砸了上去，扔了满地，大方地道：“讲完了，这地上的都给你。”
说书人訕笑一下，后一改表情，一本严肃地拍起了惊堂木，快声道：“一直在灵帝身边的破旧木门就是时空之门，白帝进了无尽深渊，出了六界通道，掌控了时间与空间两大规则，贯通了时空领域，领悟了第三规则，打开了时空之门，然后他们就回来了。”
话落，场上久久不语。
很久，大家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就这样？”
“就这样。”
满场一片嘘声，有人冲上来想要把银子抢回来，然而说书人已经一卷地上的银子，跑了。
冲出了茶肆，轻松地甩掉了身后眾人，说书人一改老道的模样，化为了一个神气十足的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
可长得极为漂亮，少年眼眸一转，满是邪气，他踏步直奔巷子深处，还没到地方，声音先喊开了，“哥，我赚到钱了。”
另一个白衣少年回过头来，温声笑道：“正好，给阿离买药。”
“嘖嘖。”少年嫌弃地瞥了一眼他牵著的呆子，“你就宠著他吧，捡回来养到现在都四岁了，还不会说一句话，知道喊我什麽吗？叫叔叔，小白痴。”
“灵景，不要这样叫他。”
“知道了，不过你怎麽又喊我灵景，我叫阿景，没有灵字，你跟我一起出生的怎麽还能记不住？”少年不满地道。什麽灵景，每次都叫错他的名字。
白衣少年歉意道，“对不起。”
“你不会又总做奇怪的梦吧，什麽前世？別听神话故事听傻了，那什麽白帝灵帝，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又没真见过这两个人。”
白衣少年温柔地说：“你见过的。”
“……又在说胡话，走吧，去买药，买完还要找住的地方，晚上没得睡只能去睡树上了，我是不介意，但你这身子骨太弱了，还是找间客栈吧。”
兄弟两人的身影被余暉拉得很长，白衣少年听著前方少年的絮絮叨叨，也不觉得厌烦，手裏紧紧地牵著四岁还不会说话的孩子，而这个孩子任谁一看，都会发现他的特殊之处。
他双目空洞，没有一点神采，整个人呆呆木木的，宛若对外界的一切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不过如上一世不同，这一辈子他的手，始终被人紧紧地牵在手裏，没有放开。
前方的少年还在碎碎念，“这次的钱够买药了吗？吃了这麽久的药不会是假药吧，我看一点效果都没有，不然我们去容城看看，也许那儿的丹药效果好一点。”
“好。”
“如果真有白帝跟灵帝，我倒真想见识一下。”
不管前方的少年说什麽，跟著的哥哥都始终温柔地点头说：“好。”声音有著无尽的纵容。
灵景手枕在脑后，步伐走得极其肆意，听著皓天的话，不禁愉悦地勾了勾唇，余光瞥了一眼小傻子，行吧，虽然是个累赘，不过看在心情不错的份上，也一块带上你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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