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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医师沉默地看著容九。
即便明知道这女子是在威胁自己，可老人家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他这老骨头是熬不过这重刑的，灵脉一废，就他这岁数日子也到头了。
老医师心底轻叹一声，“那你这带著我到处走，就不怕被他们发现吗？”
容九笑笑道：“我出来时，顺便查了一下，您进黑市的消息是非公开的，所以除了谷家那位小公子没多少人知道您来黑市。一时半会的，想来他也不会提起你来，所以先生就放心跟著我们吧。”
这一回老医师彻底无话可说。
这女子连这都想到了，他还能说什麽。
“姑娘，这是您挑的药材，已经打包好了。”摊主热情地將东西递给了容九，这边地方小，也不需要晶卡交易，容九付了现银，便准备走了。
白凌在她起身拉了她一把，又弯腰轻拍了拍她裙摆上沾上的灰，无奈道：“蹲下费劲，想要什麽你说一声，我帮你看。”
容九笑笑，“好。”
老医师默默地看向了白凌。
可就是这位废了谷族四十二位好手灵脉的大人，居然把躬身弯腰低头拍裙摆这动作做得这般自然，能不能有一点高手的架子？
能不能有了！
但没有。
老医师跟著这对年轻夫妻在第七层这一条街逛了许久，这边不是什麽高档场所，而是一个比较低档的药材市场。
摆摊的摊主多是自己上山采药来卖的，所以交易的药材十分常见也普通，偶尔能见到一两样下品灵药都算得上是运气不错，像中等灵药及上品灵药那更不用多说，基本没有。
別说是他了，就是族內有点身份的小弟子都不会往这边来。
除非是新进门没钱的学徒。
不过要说谷族的人没钱，还真找不出来几个。
他们一族啊，出了名的肥羊。
出门逛街身上都是揣著巨款，到了哪层问一问都都知道谷族的人买东西付钱最爽快，最豪爽，谷族的年轻人也十分享受著这种优越感。
似乎借此就能洗刷掉骨子裏的自卑与卑贱。
所以老医师已经很久没在年轻人身上看到这种“勤俭节约”的品质了，譬如像容九与对方还价的事，他真的已经很多年没见到。
“送一点吧。”容九笑笑说。
摊主也不小气，迎著姑娘笑眯眯的眼睛又给塞了一把药草，嘴上还给介绍著別的药草，这些摆在摊上的草药只经过简单的晾晒，在老医师看来就是未加工食品，要用起来还要经过好几道手续，寻常医师嫌弃麻烦，都会直接买成品。
可容九不是，她挑的要麽不是新鲜刚采摘下来的，就是只简单晾晒的，反倒是那一些已经炮制、晾晒、切片完成的成品药材，她看都不看。
老医师在心底咯噔一声。
这姑娘，是个內行啊。
而且还是一个有讲究的內行。
行医多年的医师们很多都有个小毛病，这个毛病是很多年养出来的，很难戒掉，而且年纪越大，行医时间越长，这个毛病就越严重。
那便是对於药材这个东西，他们有一种莫名的执著与坚持，就是药草一定要经过自己的手，从初时的择摘，晾晒，炮制，乃至浸酿，保存，他们都会专门开辟一间药室来制作。
把所有的药草从零到一的过程，一一亲历，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便是采药，在许多时候他们都会选择亲力亲为，而不是假手於人。
老医师也有这个毛病。
许多时候弟子们都会问他，为何不將这些活交给弟子们去干，他好腾出时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可对老医师来说，这个过程就是最有意义的事。
他们並不是为了熟练这个过程，炼药数十年的人，对於这些过程早就熟练於心，他们为的是了解药材的特性，知道药品的良劣。
从这些过程中他们可以摸索到手上这样东西更適合哪一味药方，知道这一味药材在晾制过程之中是不是缺少了什麽。
知道手上这一块矿石，如是磨成药粉要怎样的粗细程度，才能达到最好的药效，又能与什麽东西混合在一起，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制药，本就医师的一个本职。
也是成为一个成功药师的基础。
所以这样的工作老医师怎麽能假手於人呢。可眼前这个姑娘，却也有著与他一样的“小毛病”，而且瞧白凌的態度，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可见她是经常这麽做的。
这姑娘是个医师？还是药师？
老医师心头起了对容九身份的兴致，也开始关注起容九来，瞧著她挑拣药材的手法，便也越发確定容九是个內行人。
他心头起了对容九的兴致，便也开始插话，“小姑娘，这边的药草品相太过普通，你如果要买，可以到寧安村。”
容九闻声眨了眨眼，“寧安村。”
老医师虽然不知道容九为什麽要往这边逛，看他们也不像是缺钱的人，行走间步履轻盈，周身气沉有力，可见是个身怀修为的人。
这些普通的聚灵草对他们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那对於他们来说，必然是更高等的聚灵草有效。
“是，寧安村。”老医师说。
摊主闻声笑道：“哎呀，老先生是个內行人啊，姑娘，这寧安村是圣城最大的药库，我们这些药材也都是从那儿的村民手上买来的。”
容九疑惑，“在黑市？”
“那不是。”
老医师与摊主异口同声道。
老医师无奈道：“寧安村怎麽会在黑市，那是圣城。”
摊主也笑笑。
两个人倒是看出来了，容九那就是初来乍到的新人，连寧安村都不晓得。摊主也有点意思，说道：“姑娘如果不知道寧安村，那谷族的药域你可知道？”
容九瞳孔微微一缩，不过低头擦手间很快地掩饰了这个情绪，抬头轻笑道：“这个啊，听说过呢。”
正逢这时一支谷族护卫队走过。
摊主指了指那方说：“就那家的人抢来的地盘。”
老医师没好气道：“怎麽说话呢。”
摊主笑笑转移话题，“是谷家继承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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