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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曾经的当权者,对政治极度敏感的轩辕晟,他几乎是当下就嗅出了其中的不对味,眼下安城府被破的可能性被否决,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便是圣族与魔族谈了条件,双方讲和了。
这听起来十分的荒诞,却是唯一的可能性。
若不然以圣城的防御,又怎麽可能会让一个魔族魔君横穿半座圣域而没看见,一个可能瞎了,却不可能个个都瞎。
只有一个理由。
他是光明正大地,且符合条件地进来的。从圣城的空间之门进来,一路正常通关往通天府来的。轩辕晟心叹道:“黑暗,这地方可就是黑暗。”
可若是他是当权者,他也会这般选择。
比起两族交战所引发的惨烈伤亡,显然彼此让步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样一来,对曾经被当做灵魔两界之间的壁垒的火族来说,何其残忍。
也不怪荒火如此失態。
火族为了挡住魔族对空灵海的入侵,明知道每年都有子民因火域恶劣的环境而病逝,却始终不曾考虑过搬离。
就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他们撤退,便再没有东西能够顶住空灵海的门户,堵住魔族的大军。
即便他们知道,因为生活在火山带的恶劣环境,他们族人的平均寿命都低於普通灵族,他们也不曾改变过,即便知道圣域一直都没將他们的牺牲看在眼底,可他们始终尽著自己的责任以及守著刻在骨血裏的使命。
世世代代的火君都是守阵人。
他们以自身的能力守护了火域跟空灵海,也锁住了自己。
可这一切切的牺牲换来的是圣域的背叛。
即便是知道当初圣域放弃了他们,没有派任何援兵前来支援他们一族时,都没有此刻看到戎罗出现在通天府的空间通道裏,更为震怒。
荒火是震怒而又心凉。
只觉得以往一切的付出,都成了一场笑话。
若早知今日,他是否还会带著子民守到最后一刻,就是荒火自己也不知道了。那些惨死在魔兵手下的火族子民,如今名字都还刻在炎火城的城墙上。
可魔族的魔君,却能光明正大地现身在通天府的空间通道裏,带著他的鬼侍大摇大摆地出现。
荒火笑了出来,向来掛在他脸上的慢悠悠与漫不经心已经不见,有的是轻蔑与深深的讽刺,荒火冷眼一扫喜轿,就听得“哢嚓”一声。
左前方的轿夫右膝盖崩出了碎裂的痕跡。
当场碎了一条腿。
整抬喜轿是靠著八名木偶轿夫在平衡,此时一名轿夫的动作跟著一歪,整座轿子都往一边倾斜,眼看就要出了个大丑。
然。
花轿內一道血烟飞出,一名红妆艳抹的陪嫁丫鬟从血烟裏跳跃出来,候在轿夫身边,以一肩顶起了即將歪倒的花轿,笑嘻嘻地扬著喜帕,走动起来。
还冲荒火扬了个媚眼。
容九脸色一沉,她抬眸望著白凌。
白凌神色漠然,只是气势骤然压落。
“砰砰砰!”
三声。
左前方的三名轿夫,轰然碎裂。而在这之后,喜轿后方的四名轿夫也先后炸开,只剩下一个笑容逐渐凝固的陪嫁丫鬟。
白衣伸手往虚空一抓,也掐著对方的脖子,一点点地捏碎。
血烟发出一声尖啸,又窜回了喜轿內。
轩辕晟摇著扇子,道:“可不能让你们这般欺负我们的小荒火啊。”
战向阳一声不吭,可暗中使力的拳头也收了回来,默认了轩辕晟这话。
喜轿无人抬动,孤零零地落在空间通道中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它就正正地挡住了云船前进的路。
寂静蔓延。
空间通道裏,乱流呼啸而过。
喜轿內传出了柔柔的笑声,听著像是女声,可又有些男子的低哑,一时有些分辨不清究竟是男是女,“荒火大人,何必生这般大的气,奴家千裏迢迢地来此地看您,还顺手帮您解决了几个小麻烦,您不说感谢奴家,也不该动手打坏人家的鬼奴,太伤人心了。”.
容九心道:“我们可从没中听出丝毫的伤心之意,就是这小麻烦是什麽意思?”
也无须容九问,戎罗在纱帘內素手轻抬,三道皮囊出现在喜轿左右,两老一年轻,从容貌身形都是他们陌生的,三个人双眼紧闭,看著睡容安详,然霍然睁开眼,露出一张狰狞的脸。面容在不断的变幻之中,也露出了几道黑魂。
“戎罗魔君!你出尔反尔!放我们出去!”
“放老夫出去!放老夫出去,老夫不要呆在这个鬼东西的身体裏!”
“爷爷,爷爷救我!”
嘶吼的叫声透过皮囊穿了出来,在不断地撕扯之中,三道人皮脱落在地,露出了三具神色狰狞的木偶。
戎罗魔君轻轻招手,三具人皮飞到了花轿內,他抬手轻轻地抚摸著,“除了年轻的还能用,这两具可太老了,给你吃吧。”
他隨手一扔,花轿底下窜出了一道血影,隔著纱帘,只能看到一张大张的嘴,將人皮吞进了口中,发出了嚼吧嚼吧的怪声,容九认出那是从白衣手下逃脱的血红影子。
但不知道是什麽东西。
怪声在持续,戎罗似乎是收好了人皮,见这方没什麽动静,幽幽地笑了一声,“荒火大人怎麽不接话,可这是我横穿了半座圣域专门给您送来的大礼,你不喜欢吗?”
荒火神色已经恢复冷静,从初见戎罗的震怒,到如今的平静无波,不过是半盏茶的变化,心性坚定程度可见极强。
可想想,他若恨?能恨谁?又能恨谁?
这一切都是火族他们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
守著火域,守著灵魔壁垒不愿离开,是他们火族祖祖辈辈的选择,也是历代火君的使命。但如今他也背弃了这个使命,以往一切也该一笔勾销。
別说戎罗出现在通天府,就是戎罗出现在圣山,他也不该生气。
荒火的態度在这转瞬之间改变,可想是这般想,出口的声音还是不可抑制地带著几分嘲讽,“戎罗,你既已获得了在圣域行动的自由,那便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別在我面前秀那你不多的自由,这麽多年来,你与我还没打够吗。”
“九败一胜,手下败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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