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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凉县都乱了。
“檮杌就在离凉县不到一天路程的距离。”“它没往北方山脉去了,而是往凉县来了。”“它不是去跟魔族会合,是来杀我们的!”
流言一道跟著一道,风一般地闯入了大街小巷,消息从镇上传开之后又往周边的村落去了,一时间所有的百姓人心惶惶。
不少人打包行礼,拖家带口地准备逃亡。
路上车马挤成了一堆,高空不时见到有人御剑飞过,大家並没有往圣城的方向逃亡,因为他们都记得圣域的规矩——在没有府城的许可下,出身卑微的他们终身都不能离开自己的户籍地。
而那一张许可书,想要弄到比登天还难。
所以即便是在逃亡之下他们都很清楚地知道,他们无法逃到圣城,而逃到隔壁县寻求庇护与他们在凉县又有什麽不同。
故而眾人的选择是——
元阳府。
土族在凉县的堂会。
这一座在凉县唯一有高手镇守的灵山,隶属在土长老名下的元阳府,是他们唯一的庇护之地。
可他们没能成功地抵达元阳府。
所有人刚到元阳府的地界就被守兵给挡了回来,密集的人海被堵在了凉县与元阳府的出入口之间,眼前这唯一的一条上山之路,被这一群身著银色鎧甲的士兵给牢牢挡住了。
冰冷的长枪,竖在了他们身前。
锋利的枪头对准的是他们。
叫他们无法上前一步。
有人开始与守兵爭执,然而这些驻守元阳府的守兵与镇上的士兵不同。他们是圣城来的,是来自至上权力中心的圣城,是被专门训练出来的士兵。
他们不会同人讲人情,他们从出生至今被灌输的观念只有一条。
服从命令。
听从规则。
而违背命令规则者,杀无赦。
所以对於试图与他们动手的人,他们只有一个执行方式,杀。当长枪斩下了十多个试图冲破防线的汉子的头颅时,所有人都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鲜血就溅在他们一尺之外,眼睛大睁的头颅就在他们的脚下。惊恐的目光似乎是在告诉他们——下一个就是他们!
人群一片噤声,带著惊惧的眼神看著这些银色士兵。
祝迁带著妻儿混在这逃亡的人群之中,远远地看著这一幕,亦是半晌都没有说话,祝娇面色苍白地拽著父亲的袖子,“阿爹。”
“死定了。”身旁有人囈语般喃喃念道,“我们死定了。”
祝娇面色发白,紧紧地挨著自己的母亲。
“你们快看,天上,看!”
忽然一声高声起,左右的人都抬起了头,祝娇也跟著大家一起望向天空。
这一刻,背著包袱背井离乡的上万人被挤在元阳府的上山之路,眼睁睁地看著元阳府打开了结界,把他们给完全地挡死在了外头。
眾人满面绝望之色。
这是完全地拋弃他们了啊。
御剑而来的修者见状冷著脸,大声骂道:“不要寄托他们,走,我们去別的地方,沿著凉县的出路一直走,就不信不能离开这裏了。”
“走!”
几人呼唤著朋友,飞出了元阳府地界。
人群裏有人说,“我们还能去芙蓉斋跟定禪寺啊……”
那可是风族跟金族的据点。
也不比元阳府差。
有人小声地骂,“教训还没吃够啊,这些灵族根本就看不起我们,他们才不会打开结界让我们进山寻求庇护,我看他们比我们还要怕!”
“走吧!”
眾人带著悲愤与失落的情绪返回了凉县,一路上有人害怕得直哭,也有人不甘心地守在山下,想著至少离元阳府近一点安全一点。..
也有人频频叹气,摇著头离开了了。
祝娇与她母亲都毫无头绪地看向了祝迁,对她们来说,祝迁就是他们主心骨,两个女人已经完全没了方向,祝迁把目光从山上收了回来,道:“我们回去。”
“回村子吗?”祝娇颤声问。
他们的房子虽说离村偏僻,是临海最近的地方,可是整座村落都是靠近群山的,要是真的出事,他们根本跑不了,所以在听到消息时,他们一家就喊上了邻居一起先跑了。
现在整个村子跑得已经不剩下几户,比起镇上,住在山脚附近的村落才是最危险的。
“不回,我们去镇上住。”祝迁道。
妻子也连连点头,“对,听你爹的,上次几位公子留的东西还在,我们可以去住镇上的客栈,住多久都没关係。”只要这阵风头过去,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钱,他们现在有了。
祝娇也迟疑著点了点头,“可现在客栈肯定没有房间了。”
祝迁道:“去找你师父,问问他能不能在医馆给我们腾一个房间,柴房也行。”
祝娇闻声迟疑了瞬,但还是点了下头。“好,我去求师父。”
“祝大哥,嫂子……那我们……我们一家……”邻居的婶娘带著一双儿女跟在祝迁他们身旁,眼睛已经泛著眼泪,“我家男人说要去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直接出了凉县,可人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我们要怎麽办。”
“李家嫂子跟我们一起走。”祝迁说。
婶娘闻声眼泪一下子就出来,哭著道谢,按著两个孩子的头,说:“快谢谢你们祝伯伯,快谢谢他们,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一双儿女忙跪下磕头,最小的姑娘一个才五岁,还什麽都不懂,懵懵懂懂的样子,可也跟著哥哥磕头。
祝娇母亲见状忙拦住,把人给扶了起来,两家人相互搀扶著,快步出了元阳府地界,回到凉县,祝迁让祝娇先回医馆问问情况,看医馆能不能收留,他自己则到镇上往县城的方向去看了看,只是一路上都是人,而从前方返回的人回报的消息,说前面根本不让过。
“没有用捏,没有通行令,都不给过去,想去县城,得去大老爷那儿去打诉请书,可大老爷自己都跑到元阳府躲起来了,去哪裏打啊。”
说起这裏,大家都气不打一处来。
骂起了这没有通行令跟许可就不给过城的破规矩。
把他们都困死在这裏了。
祝迁听了一会也大概了解了情况,道了声谢就退走了。回到一行人躋身的茶肆,茶肆裏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祝迁好不容易挤到了妻子的身边,就见两个女人跟孩子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而最小的女娃更是被嚇哭了。祝娇娘看到祝迁回来,眼泪一下子下来,可又强行忍住了。
祝迁瞥了一眼他们被占去的桌子,脸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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