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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叔林一身戾气来到狐女的面前，冷然道：“我要一个交代。”
狐女闻声叹气，与一行小廝们一字排开，跪下，“请战公子原谅。”
声音整齐，响亮。
战叔林：“……”
他要的不是这些人！！
然而狐女又是高声一句，“战公子没有叛族，您与您的母亲还是我们族中的亲亲族人。”说罢，还冲战叔林比了两个心心。
战叔林：“！！！”
“你们別以为……”
狐女说：“其实公子还让我做一件事，但奴家没敢。”
战叔林被打断了话声，將话语吞了回来，冷声说：“什麽？”
狐女看了看战叔林的脸，犹豫许久，才大著胆子说：“其实公子还说，如果您还不走，让我再摸摸您的头，您就不生气了。”
战叔林险些一脚將狐女给踹翻过去，他喝道：“滚开，別以为我还是小孩子，用这招就有用，告诉花椿，我不进你们大堂，我进后门。”
“后门您也不能进去。”狐女拦在了战叔林身前，“这是公子的命令。”
“我如果偏要进去呢。”
凭什麽赶他？
他虽然多年未回，这一次来也不是奔著看她的，本来两个人见到就是一个意外，可被人当街扫出了大门口，战叔林还是非常愤怒。
这一点愤怒已经燃烧掉了他的理智，连战舰上的大军连水灵族的归属连他妈的明镜跟李长醉他都不想理了，今天就想要一个交代。
要这个丫头给自己一个交代。
不过多年不见，她个头没长，脾气倒是长了不少。
狐女神色复杂地看著战叔林，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她放低了声音，祈求道：“您就不能让一让步吗。”
“滚开！”
“战公子，您忘记当年您是怎麽离开天上人间的，还要再跟她闹翻一次吗。”
战叔林徒然僵住。
“你如果走了之后就不准再回来。”
“战叔林，我不是开玩笑。”
“你一旦进了水灵族，就永生不能再回头。”
那柔弱的小姑娘在他身后，一字一句冷漠地下著最后的通牒。
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得没有一点迟疑。
记忆涌上心头，战叔林收住脚步，整个背脊徒然僵住，狐女叹息一声，喃声说：“您觉得她当年年纪小，是在跟您开玩笑，可她认真了。”
“这些年，她禁止任何水灵族的人踏进天上人间，就是从您那一片海域过来的人，她都会特殊对待，要不是祖宗规矩摆著，她甚至都要出面动手了。”
“您觉得，她是因为什麽而这麽做的。”
战叔林喉珠艰难地滚动，想问她说什麽，可发现什麽都说不出来。
“明月岛一事，她也听说了。”
“您把明月岛数十万百姓，给卖了。”狐女复杂道。
“不……
想说不是我，然而赤玉就在他身边，战叔林发现自己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狐女道：“我们这一族祖宗早有明训，修行讲究顺应天道，特別是公子，肩负守护神树的责任，修的是净心之道，而你双手上沾了这麽多人血，断了那麽多条性命，还与那人合作。”狐女一声叹息：“或许在您当年做出选择回到水灵族时，就已经注定了您二人的不同。”
“事到如今，是对是错，世人无从评判，但是公子不见您，这是她的权利，不让您踏入天上人间，这是她身为族长的权限，她的命令，我们只能尽责遵守。”
狐女说罢屈了屈膝。
这是向战叔林行了一礼。
也是请求他能知难而退。
早在花椿把人赶走之后，小女孩就知道战叔林会从另一条路进来，早早就派狐女在这守著，不过这一番话不是花椿教的，而是狐女很早就想说了。
从他们选择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时，他们就注定再也不会走到一起。.
战叔林选择了有靠山有底气的水灵族。
而他们留守在这一座小小的楼阁之內，仰人鼻息，借著鈺族的空间迷阵生存在这裏，就注定了不同。
这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世界。
只是如今这个小小的世界也隨著鈺族的灭亡而岌岌可危。
可这一切狐女没有告诉战叔林。
鈺族灭亡这一年裏，他们已经撑到了极限，为何借种，也是为了给妖精一族留下种子，无论男女都好，只要能留下，他们就会將他们送往各地。
给即將灭亡的一族留下最后一点薪火。
可这一切战叔林不知道，他不知道那个站在高处俯视著冥兵的小女孩，身上究竟承担著多少压力，肩负著一族最后的兴亡。
狐女向战叔林施了一礼，又冲赤玉跟容欢道：“你们想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裏。”
狐女伸出一手，身上的披帛飞了出去，迎著风在前领路，狐女说：“只要顺著这一条披帛一直往前走，他们会带著你们去找他们。找到人之后，这东西也会带你们找到出口，出了陵城。”顿了顿，狐女说：“如果有机会逃出去，不要再回来了。”
“永远不要。”
这轻声叮嘱的最后四个字，似乎不是向他们说的。
容欢跟赤玉不由都看向了战叔林。
这话……很明显是告诉他的。
战叔林冷笑道：“不会再回来，求我我也不回！”
狐女像是松了一口气。
这模样更是叫战叔林愤怒甩袖，不等人就先走在了前面。
赤玉看著他这赌气的模样，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谢啦。”
狐女屈膝送別。
容欢也跟在身后，走了两步，少年抬头看向了天空，“狐女姐姐，你有没有觉得你这阁楼像一样东西。”
狐女疑惑地看来，“像什麽？”
“像树。”
狐女闻声一笑，“你还是第一个这麽说的。”
“但又有点像一柄剑。”
这声一落，狐女的脸色就变了。
“剑？”
容欢收回视线，道：“是，模糊的影子裏，有些像。”
狐女敛著眉，仔仔细细地看著阁楼，半晌，看著容欢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小公子提醒。”
容欢眉头微动。
但狐女似乎有事急著离开，没有再多停留，带著人匆匆地走了。
看起来脚步还有些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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