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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呢?”
“药在哪裏……”
“大夫,求求你,给我止血,给我止血啊。”
明月医馆,一片忙乱中,回响著病人的哭喊声,任良功根本腾不开手来,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另一头,只听得满屋子都是哭声,而这儿的伤者,还只是刚送到城中的一部分,还有许多都没到。
任良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场面,若在平常,他们绝不会接收这麽多病人,可阿九姑娘说了,整座明月岛只有他们一间医馆,若是拒绝接收病患,那这些人该往哪裏去。
任良功只能这麽做。
可现在情况已经超脱了他们的控制了。
“药呢?”
“到底什麽时候能拿到药。”
疼痛的伤者哭著喊著,他们身旁的亲属好友如何能够看得过去,有不少人已经压制不住脾气,吼著药徒们,若在以往,谁敢在明月医馆闹事,还不得被人五花大绑扔了过去,可今天的药徒脾气格外好,却也助长了一些人的气焰。
有人挥手打碎了药徒盘子裏的药散跟绷带,惊得屋內的伤者都看了过来。
可那人並未因此而有所收敛,反而伸手抓住了药徒的脖子,將人提了起来,以蛮力摇晃著那弱小的少年,“你们到底会不会救人,大夫呢,叫大夫给我们滚出来啊。”
声音如雷炸响,震得药徒脸色发白。
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身上沾满了不少鲜血,一身戾气与凶狠之气呼之欲出,背上掛著一把大长刀,显然是常行走海上的赏金猎人。
此时的大个子身旁还有三四名汉子,都是一起的,他们还簇拥著一个受伤的同伴,那同伴伤势极重,所以被人提前抬了进来诊治。
可眼下因为明月医馆止血药不够,药徒们也无能无力,早与他们说了,先用自己的伤药先垫著,等止血药出来,他们会想办法救人。
然而这些人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大吼大叫却是不让大家消停。
一身怒气,越演越烈。
可就是不肯拿药出来!
“我们如果有药就不会往这地方来了,你们记住,我们是在明月岛受的伤,如果今天这大夫不给我们医治,我们就砸了这医馆!”
五人气势冲冲地站了起来,顿开的气势,令医馆內一阵寂静。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著这一切。
药徒的脖子还被掐著,眼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另一个看顾前院的药徒见情况不对,奔到了看诊的后堂喊任良功,任良功及时地赶了出来,喝止道:“住手!”
大个子將药徒扔在一旁,“你就是大夫?!”
任良功看著眼前的一群人,五名高头壮汉,个个神色凶煞,那眉眼间的煞气,都凝成了一股极深的黑色,猜也能猜到,这些人必然是双手沾血,不知道取了多少条人命,才会练就这一身的壮胆,无视了空灵海的医馆规矩。
像这种人,是绝不能与他们来硬的。
任良功深吸口气,早有与这些人周旋的经验,让两名师弟先让到一旁,对为首的汉子拱手道:“大夫此时正在堂內炼制止血散,並不在坐堂,我是这裏的二师兄,阁下若不介意,喊我一声阿任便是。敢问怎麽称呼?”
“阿任?”汉子打量著眼前的人,任良功长得敦厚老实,一看便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那种面相,可长得柔弱不代表懦弱,他说话有理且亲近,但又不过份谦卑,让汉子不敢过於放肆。
因为任良功点明了,大夫在医馆,只是在炼药。
而他是这裏的二师兄,身份不低。
作为病人,他该知足了。
可想想这一个早上受到的冷落,汉子还是不痛快,他一声爆喝,指著任良功的鼻子道:“我管你叫阿人还是阿狗,老子兄弟受伤了,在这裏躺了几个时辰没有人来诊治,你们医馆就是这麽接待伤者的?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赵勇爆喝。
那一身涌动在肌肉之下的蛮力,因著话声起伏在跳动。
任良功看得眉眼直跳,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可眼下情况,任良功也只能如实说,他双手作揖,重重地一弯腰,以此平息著赵勇的怒火。
“並非医馆怠慢伤者,而是阁下您也瞧见了,这医馆內伤者眾多,而自昨日起,止血散等外伤药剂早已不够,从早上我们便向外宣布,让大家有药的先行止血,情况严重的可以先进医馆,我们会设法先行救治,而您的兄弟,我的师弟刚刚已经给他上过一次药了。如今药散不够,只能等,等药散一出,我们会立刻著手为大家治伤的。这件事我们比您都急,可我们確实也没办法,请您一定稍安勿躁。”
“这麽大的一座医馆没有药散,你莫不是在骗人!”
“绝对没有。”
任良功举手发誓道,“我若说谎话,愿天打雷劈。”
“谁信你们的鬼话,明月医馆拿药卖钱的事,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他们肯定是把药都藏起来了。”在风波將要平息的当口,一名躺在床上的伤者忽然转过身看来,眼神裏淬著恶毒地道:“他们肯定是看咱们没钱,不给我们治啊!”.
任良功愣住了。
其他的药徒们也神色茫然。
“我们没……”任良功说。
“没错,明月医馆高抬药价也不是一天两天,昨天还有一名海商被他们扔到了后巷自生自灭,而那名海商还是被收了钱的,都闹成了这模样,像他们这种人的话怎麽能信!”
“是的,我也看见了!”
“他们就是一群奸商,没有钱,肯定就没有药啊!”
“这麽说,止血药在裏面是吗!”
“金创药,还有金疮药。”
“解毒药,我要解毒,我的伤口好难受!”
一时间,怀疑的声音齐涌而来,全倒在了任良功他们身上,一些本来还忙著给伤者包扎伤口的药徒也被人抓伤推开。
大家都在质疑,谩骂。
声浪几乎要冲破了医馆的屋顶。
任良功解释得声音沙哑,可没有人听他的。
眼看情况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已是脱离了控制,伤者们都动起了手来,任良功与一群药徒被眾人推搡在一起,拳打脚踢。
而那五名壮汉,趁这个机会翻身进了柜台,在裏头一阵翻找,將所有的值钱药材都塞进了怀裏,任良功见到了,失声想喊,可被人一掌用力地打在了喉咙,再张口,已是一片无声。
他!
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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