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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幼女无辜,她自三岁便被父亲虐待,活至七岁,一日三餐,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但三餐鞭子,从未落下,寒冬腊月,只著一件单衣,端著饭碗在街上討饭,不过是有朝一日奋起反抗,你替她杀了那恶父,可落得却是身在天牢的下场。世人皆骂,这样的天道,是公,还是不公。”
那声音笑了一笑。
“第二世,出生便被拋弃,卖至青楼,因长得略有姿色,被老鴇带往伺候贵客,可惜,一朝不愿,落一个身死的下场,是她错,还是贵客错,还是父母错?”
“第三世,为一教书育人的先生,教出学生无数,就因一孩子堂上欺辱同伴被你斥责,想不开而溺死井边,父母便带著亲人將你打死。他们,该杀麽?哦,你杀了吧。”
“第四世……”
“殿主大人,这是在同情我麽?”容九轻笑著,细听著他將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数来,却並未有所动容,“听你这麽说,我也觉得自己有些惨。”
“哦,那你恨吗?”
“恨?恨谁?恨殿主还是恨自己?”
那声音轻笑,依旧是听不出真正的情绪。“恨这个天。”
容九笑了笑,“可现在殿主就是这个天啊。”
黑暗涌动,自黑色中现出一道血色来,直击向容九,容九皱著眉头,想要躲开,然而身体十分僵硬,只能侧开数分,避开了要害。可还是被击中了。魂体受创,容九整个人便是一震,竟比肉身受创还要痛上几分,叫她脸色都白了。
“你这样可不好。”
那声音笑盈盈地说。
“牙尖嘴利,不討人喜欢。”
容九冷笑一声,不跟他说话,他要自己应和,不过是附和他那丧心病狂的理念罢了。
怨天怨地,怨世道。
最后连著自己拥有的这条生命都给怨恨上,直至墮落成魔。
她一言不发,那声音似乎也觉得无趣了,一会儿便消失了,容九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只觉得从灵魂深处发自的寒冷。
在这几十世裏看似生死的游戏裏,容九是差点墮落过的,甚至有过想要毁灭所有,毁灭世界的念头。
怎麽可能没有。
经历了三十六世的人情冷暖,饱受煎熬,无论是谁,都会生出邪念来,只是她告诉自己,她还需要去找一个人。
她答应过白凌,会回去的。
容九虚弱地蜷缩在一起,虽置身黑暗,可她的灵魂却是一片洁白,泛著淡淡的荧光,在黑暗之中如微弱的明珠般,照耀著自己。
“可真倔强啊。”
一声轻笑,伴隨著询问,“你说是吗?”
铁鏈哗啦啦的响动,对面的男子轻轻笑著。
一身月白长衫,已经被血染透,四肢被锁鏈牢牢拷住,手一动,便扯动琵琶骨处的伤口,疼得他咳嗽声破碎。
但他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带著从容浅笑。“你打不倒她的。”
“司天韵,你怎麽总跟以前一样呢。”
对面的男子一身黑衣,坐在黑色的交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座,將他衬托得遥不可及,唇角边三分坏笑,风流肆意,却又隱约透出了一点疯狂。
“你也一样,一点都未变。”司天韵轻笑著,便是身处牢狱,一身风采依旧卓然,翩翩如玉。
“哦?”座上的男子一声坏笑,“她能把持著本心不入魔,可另一位呢。他也能吗?”
司天韵噙著淡笑,坦然道:“不能,白凌本就介於半魔半神之间,要说入魔,他比谁都轻易坠入此道,可你敢让他进吗?”
首座上的男子勾著笑,嘴角边的坏笑似多了一分。
“他若入魔,你,必死无疑。”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自司天韵的喉间泛出,空气中看不见的手掐住的咽喉,令得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可司天韵並未露出任何害怕,依旧是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他甚至还噙著微笑,看著上座的男子。
“你、恼、羞成怒了。”
这一声落,半空中的手忽然消失了。
“司天韵,你怎麽总那麽喜欢猜我的心事,可没有一次猜得准呢。”男子轻敲著椅把,发出富有节奏的叩指声。
性格变幻莫测。
司天韵轻笑,“七位长老身死、北斗七星阵被破,你实力大跌,如今还要逞能吗……”
“说起来,是我小瞧了你。”男子像似十分为难地叹了一声,“跟轩辕晟他们裏应外合,趁著五位长老被我派遣出去,就在我的灵阵內大动手脚,害我反噬,阿韵,你这样我会受伤的。”
司天韵低低的嘲笑著。
“你就那麽想我死吗?”皇座上的男子扬著眉问。
司天韵道:“是啊。”
“我们可是兄弟。”
司天韵眼底掠过一抹嘲弄,“是吗?”
迷雾裏的样貌终於显现出来,那是一张与司天韵一模一样的脸。
司天韵淡淡地看著他。
“为何不是?”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自己的面颊,落在緋红的唇上,微微一扬,“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双生子。
可一个光明,一个黑暗。
极端的存在。
司天韵淡淡地闭了闭眼,“收手吧,司子渊,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为什麽要收手?还有,別叫我这个名字,百年前,我便改名叫流域。”流域淡淡地抬眼,手慵懒地支著下顎,唇角扬著完美的弧度,“我有时候觉得,我把你救回来,是一个错误。我亲爱的哥哥。”
“总是如此善良,懦弱。”
司天韵不答。
“我们的母亲受的难,难道你就忘记了?”流域身著黑色的长袍,自首座上漫步起身,漆黑如墨的长袍上,却有星光闪烁,宛若披著夜空,美艳无比,流沙隨著他走动,而摇曳著。..
只是那一头长发,却是银白色的。
黑与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流域优雅地道:“那个畜生,是怎麽欺辱咱们的母亲,是怎麽让我们的母亲十月怀胎,在人间生下我们,难道哥哥你都忘记了,咱们出生时,受到的谩骂,屈辱,挨打,那些人又是如此的垂涎母亲的美貌,將她侮辱致死,当著我们的面,將她的血一点点的放光。你都忘记了吗……”
司天韵身躯微颤。“別说了……”
“哦,你没忘记呀,我也没有,我还记得这一切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他猛地回身,指著钉在在光明神殿的十字架上的一副皮囊。
远远看去,那好似一具被放干鲜血的尸体,可近看,却不是,不过是因为太瘦,太瘦,瘦的只剩下一具骨头,可仍顽强的活著,一双眼睛,还燃著微弱的光亮,嘴角边的坏笑,比流域更要入木三分,且更加疯狂。
“痛苦吗?”
“绝望吗?”
流域莞尔一笑,“我们亲爱的父亲,尊贵的殿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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