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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整个战场都安静下来一瞬间的景象中,披著暗红色鎧甲的人影由空中缓缓地降落了下来,披在后方的染血披风也与那名喷溅著鲜血的老魔法师一起,向著身后的空中飘散而去。无数依然还在不断向前冲锋的攻城部队一方隨后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似乎因为这名女子的出手而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反观魔法帝国的魔法方阵內,则是响起了一声声带著颤抖的大叫:「大魔导师死了!大魔导师死了!」
「赫洛德斯死了!」
「天哪,我们该怎么办?」
「芙蕾!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你——」
唰。
无形的剑光伴隨著漂浮在空中的那名女子又一次斜挑而起的剑斩,向著远方刚刚响起的那声挑衅的方向飞了过去,若有若无的惨叫声隨后连同那个方阵周围的动静一起消失了,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几名魔法师被隔空斩成碎片的身影。后知后觉地撑起了五彩繽纷的魔法护盾,其余留守在那附近的魔法师却是急忙向著后方的城区內部退了出去,然后才在那名女子逐渐降落到墙头上的动作中,避开了她向著那边审视而去的眼神:「……可怜。」
「这地方现在不属於魔法帝国了。」她甩了甩依旧滴落著鲜血的剑锋,將反射著血色光辉的利剑居高临下地指向了前方的城墙之內:「你们滚吧。」
「休得放肆!魔法议会一定会惩罚你的!」
「魔法议会……」
灿烂的光辉隨著她的话音而划过城墙前方的半空,將一枚须臾间飞至的紫色火球斩成了两半,本应极为不稳定的两片半圆形的球体却是如同沉重的岩石一样经过女性的耳旁,飞出了良久之后才真正地爆炸成了两朵灿烂的烟花:「若是他们真的有那样的胆量来见我,那就让他们来见我好了。」
爆炸的气流捲起的猎猎风声隨后经过了那名女性的身侧,將那条宽大的披风吹得向前铺散而起,勾勒出的美好线条隨后带著漫天的血腥气息,如同神明一般降临到了段青的身前。原本看上去没什么特征的长剑也隨著距离的接近而开始逐渐放大,用血色的污渍勾勒出了无比夸张的宽大直线,而直到此时段青才发现,那扬起在垂落剑锋之上的裙甲所呈现出的並不是它原本的顏色,而是用已经凝固已久的鲜血所染成的。
「你们是什么人?」
仿佛无穷无尽的鲜血由长剑剑锋上滴落的景象中,铁靴的脚尖轻轻落地的她转头望著段青的脸:「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很,很荣幸见到您。」
相互对视了一阵尷尬的时间,还是段青代表著在场的所有人恭敬地回答道:「芙蕾大帝阁下。」
「……芙蕾大帝?」
用略微疑惑的眼神望了对方一眼,单手扶腰的芙蕾甩开了自己同样被鲜血染红的长发:「那是什么称呼?」
「呃……」於是段青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尷尬了:「是不是,那个……呃,我只是觉得……」
「算了。」
眼神恢復了平静的模样,芙蕾將自己疑惑的目光逐渐地收了回去:「这个称呼……似乎也不错,不过在敌人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褒奖自己,並不符合我的美学。」
「呃……那是,那是……」
「所以说……你们並不是魔法帝国的人?」
迈著脚步轻轻地向前走去,芙蕾再次询问的语气听上去就像自己正在自己家的后院中散步一般:「不是魔法帝国的人,又没有我们起义军的標誌……这样的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片战场的中心的?」
「呃,那个……」
心中犹豫了一阵,段青终究还是护著自己身后的同伴们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们……我们想要通过这片城墙,所以……」
「……」
即將跳下城墙的动作缓缓地停住了,单脚踏在墙垛上的芙蕾抬了抬自己的头,半晌之后才在依然不断从自己头顶飞过的无数魔法呼啸声里,再次发出了自己低沉的话音:「十三军正在后撤,海拉亚山区的战况也不明朗,若是我们拿不下扎拉哈城,魔法帝国就將再次站稳西部战场的脚跟……」
尖锐的鸣响声突兀地响起在她的耳边,伴隨著女子再次舞起的一人高长剑而由段青的面前一次次划过,全身汗毛竖起的他隨后才在身旁几个人同时发出的惊呼声中,略显从容地退到了前方的血色女子正在被未知魔法围攻的范围之外:「呃……您,您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不相信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会有像你们这样的无关之人出现在这里。」
凛冽的剑气隨著眼前的女子一次次从容的舞动,向著不断袭来的无形轨跡所在的方向逐渐延伸,一枚又一枚体积极小的石球也隨著那些剑气的愈发从容,一颗又一颗地滚落到了段青等人的脚前。满脸震惊地望著那些依然围绕在芙蕾周围不断进攻的细微轨跡,段青与幻梦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才在那名女子身上的血色气息逐渐变深的景象中,不动声色地再次后退了两步:「我们,我们真的只是想要……」
「这里是扎拉哈城。」
灿烂的剑光隨后连同女子猛然前劈的动作,向著自己的剑气正在延伸的前方猛然飞出,然后在斩飞了另外两道飞来的石球之后,击中了远方某个魔法方阵的角落,属於那个方阵一直维持著的集团魔法护盾隨后在那名女子的剑气下明灭了一瞬,然后带著某个被斩成两半的黑袍学者一同黯淡了下去,四周石屑乱飞的景象隨后伴著芙蕾猛然回身的动作,须臾间笼罩到了段青的身前:「是帝国人『天空计划』的研究中心,你身上带著这样的石头……」
「究竟是为了什么?」
下意识的反应並没有给段青带来任何的优势,反而將无数蓄积在女子周围的血色气息牵引到了他的面前,系统强加在他身上的震慑之力隨后也很快地將他想要生出的反抗意识镇压了下去,只留下了那名血色的裙甲女子骤然刺在自己胸前的剑锋。不知是由於某些意外的作用还是血剑主人临时生出的慈悲之念,那柄又宽又长的华丽大剑並未就此將段青刺成一只葫芦,一枚绿色的石头却是隨著芙蕾剑尖的挑起,缓缓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是什么,嗯?」
「这是……」
「这是欧克诺斯之石,欧克哈特大师最为得意的作品之一。」
没等段青说出自己模稜两可的答案,摇著头的芙蕾就代替著他回答道:「虽然这一块看上去成色不高,但是……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了。」
「你是欧克利特一族的人,对不对?」她的双眼紧紧地盯著段青,眼中泛出的红色逐渐地占据了她的瞳孔:「梅塔特隆马上就要来了,是吗?」
「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剑锋顶得向后弯腰的段青声音急喘著回答道:「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呼——
响亮的呼啸声伴隨著遮天蔽日的阴影而降临到了段青等人的面前,將他想要继续申诉的声音猛然打断了,大片大片的阴影也隨著其余人猛然抬起头来的动作,出现在了这片战场上方的空中:「是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来了!他们死定了!」
「准备反击!目標——啊!」
呼啸的烈焰伴隨著无数投石飞过城墙的景象而出现在这里的上空,与之相伴的还有一颗有一颗砸向魔法方阵的巨大陨石,无数名披著血色花朵雕饰的战士隨后也伴著攻城车的接近而冲上了墙头,由段青的身边一次次经过。几名將领模样的人影逐渐拜跪在芙蕾身后的景象中,脸色毫无变化的女子依旧用审视的目光望著段青的脸,最后才在越来越多强者身影的簇拥里,向著天空中伸了伸手指:「去,將它打下来。」
「谨遵法旨。」
「喂,那个……」
唰。
清脆的剑鸣声隨后出现在了段青的耳旁,那是一直抵在自己胸前的剑刃迅速抖动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头颅飞起的他隨后將展现在眼前的飞旋景象映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然后缓缓地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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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
「……哟。」
「怎么出来了?」
「都这个形势了,我为什么还要待在里面?」
一段时间之后的斗技场外,无数玩家依旧山呼海啸的声音中,属於段青坐在海边礁石上的身影旁隱约出现了一名依旧瀟洒的风衣男子,动作缓慢地坐在了洁白的沙滩上。似乎是冥冥中有了几分默契,来自竹山战队的成员与来自曙光荣耀的成员此时都没有出现在两个人的身边,所以那被斗技场的喧囂与海面的波浪所充斥的这片沙滩之中,一时间只回荡著彼此闲聊的两道话音:「……后来我找来了那个傢伙,跟他说小子你很有天分,以后好好训练训练,说不定真的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你以前就是喜欢这么忽悠人的,那个傻子……他还真信了你的话?」
「当然,他后来的成绩还不错的好吗?你什么时候见过可以在单位时间內用出叠影剑法的年轻选手?而且还是三重的叠影……」
「別跟我扯这一套,那个年代的虚擬技术根本没现在这么严格,只要学会了瞬间攻击的人,叠个十次八次的剑斩都是小菜一碟啊!」
「取巧的办法就不要放到台面上来了,而且说得就像是瞬间攻击很容易做到一样……老杨奋斗了大半辈子,最后不还是一点都没学会吗?」
「他那是笨死的,又不是练死的,再说他后来不是转魔法师了吗?会不会的都无所谓了。」
「哈,別提他那个魔法师了,我从来没见过將落石计砸在自己头上的魔法师……我记得第十届那场大赛,最后將闪电风暴甩偏了的也是他吧?」
「那个画面后来都成了经典画面了,被每支战队拿来当反面的典型,你別说还真管用,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也是一名盲人选手……」
海风带著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声音而徐徐地飘向了远方,连同依旧没有停止的斗技场声浪而缓缓地消失了,那无声的寂静也隨著它们来时的路途逐渐延伸,最后停在了那两个逐渐闭口不言的玩家的身上:「……所以说老杨最后也退役了?」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练的手部神经都受了伤,连施法动作也做不出来……」
「……这些人的神经系统都这么不耐打吗?这才过了几年……」
「別笑话人家,你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刚才说的那个吕明轩,后来听说也出了事情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私下里教过他什么?」
「……我没有。」
「……」
「不相信就算了,自从出了我家徒弟那档子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传过任何人。」
「那那个女的又是怎么回事?」
海浪拍击礁石发出的声音中,坐在沙滩上的风衣男子朝著不远处的斗技场指道,然后又在对方沉默下来的反应里,微微地摇了摇自己的头:「三年前的事情,我们这些业內人士后来也都听说过官方给出的解释,但无论是我,还是你的那些死对头,多半也是没有將那种说辞当成真的。不过这几年以来,出现那种现象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多了,联盟已经开始暗地里弹压起了类似的事件,生怕给整个虚擬界带来什么恐慌……」
「江湖如果不再收敛一些的话,他们说不定就是下一个。」说到这里的幻梦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前提是……你没有暴露出来。」
「……也就是说,老子还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你……你已经被发现了?」
「虽然还没有付诸行动,不过应该差不多吧,为了摆脱他们的追捕,我还不得不跟那个疯女人反目成仇……」
「……语殤呢?北东呢?他们知不知道?」
「不要胡乱猜测,你现在也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从礁石上跳了下来,段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反正对我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对了,为了防止类似剧情的发生,这一次参与的人还是少一点更好一些。」
「帮我照顾好凝兰,然后……站在一边看著,好吗?」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不然的话……」
「这次输给你的五顿赌注,我可就不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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