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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的確是帝国人干的。」
一段时间之后的海拉亚南部,群山环伺的狭缝中间,属於段青等人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之前他们所看到的那道景象附近,数具尸体横躺在地的杀戮现场:「这种整齐的刀口……无论是力量还是武器的制作精度,公国人都很难做到。」
「也算是给了这些人一个痛快。」同样半跪在一旁的土豆声音低沉地嘆息道:「加上骑马的速度……从追上到结束,应该只用了一瞬间。」
「问题在於这些人的身份。」指著那些沿著小路延伸向前的另外几具尸体所在的位置,负责警戒与侦查的飞天奇侠嘟囔著问道:「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会跑到这里?帝国人又为什么要杀他们?」
「从这些人身上的穿著上来看,他们应该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检查著自己身边的一具相似的尸体,段青的声音隨后连同他抬起的脑袋一起扬起在他们所在的西方:「而从这些人刚才逃过来的方向上来看……」
「他们应该是来自……隆德尔山谷?」
对比著手上的冒险者地图,他的神情中出现了一丝犹豫:「位置已经越过了费隆平原了吗?」
「没有,它在费隆平原的中部。」站起身来的烈焰传说拍打著自己的双手,然后向著段青所注视的方向指了过去:「虽然海拔没有这边来得高,不过法隆山应当也算在以安达契尔山为中心的山脉范围內,而隆德尔山属於法隆山脉的末尾部分,一直可以延伸到帝国的中腹地带。如果你指的是那条在过去的战爭中还算有名的峡谷的话,它应该是本地人在古时候自己开凿出来的一条通往北方的道路,靠著天然的地形,这条道路现在也成了连接费隆郡与海拉亚郡之间的交通要道了。」
「往北走是海拉亚郡,往南走是扎拉哈城。「他的手指比划了一下,嘴角扯出了一副莫名的笑容:「所以躺在地上的这些……很有可能是从扎拉哈城里面跑出来的。」
「……平民?」
脸上隨即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蹲在一边的土豆猛然跳了起来:「帝国人在屠杀平民?而且还是千里追杀?他们疯了吗?」
「帝国人虽然非常好战且蔑视公国人,但他们应该还没有落得如此丧病的程度。」目光在地上的那些尸体的身上巡视了最后的一圈,烈焰传说叉腰走到了那条小路的前方:「这里面一定有著什么必须为之的理由。」
「情报贩子?反叛头目?」用极快的速度迅速追上前来的飞天奇侠立刻道出了几种可能:「又或者是復辟者的臥底?」
「可是根据我们刚才看到的画面来看……他们的斩杀似乎毫不犹豫啊。」回忆著之前在山上看到的景象,又对著尸体搜了一遍的土豆用手指摩挲了一番自己的下巴:「按理说如果他们真的是异常身份的话……抓住了至少应该审问一下的吧?」
「不要纠结了,这个问题大概只有那些死者自己才能回答。」
遥遥地嘆了一口气,段青转身离去的背影隨后连同他的声音一齐向著道路的远方扩散而去:「如果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確的话,那我们目前能够看出来的也只有一点……」
「扎拉哈城的现状,恐怕还要比传言中还要残酷得多啊。」
其他人齐齐默然的气氛里,他走到了同队里唯一的两名女性成员的身边,抱著法杖的小鱼儿此时也正陪著名为艾依娜的女子,一动不动地跪坐在靠近山道最后方的某具尸体面前。似乎是察觉到了身边那位追隨者的情绪,一向唯唯诺诺不怎么说话的那名魔法师女孩的脸上也显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而同样跪坐在原地的异族女子却是在段青的面前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交叠的双腿隨后摆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
「……怎么了?」
没有理解对方想要做的事,段青无奈地询问了一声,然后在对方没有回应的结果里,停下了想要就此离开的脚步,他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界面,检查了一番属於追隨者特有的那个窗口,最后在显示著角色职业的那一栏里,不出意外地发现了一丝异常:「唔……」
「又有一个谜底要揭晓答案了吗?」
金色的光芒隨著那一连串问号的爆散而冲出了段青面前的系统提示,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逐渐响起在他耳边的裊裊歌声,淒凉婉转的声音隨后伴隨著吸引过来的几名玩家的视线,飘向了血腥气味还未消散的山道高空,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双手,段青静静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在一段时间的细细品味之后,將这首与曾经在独立州边境的时候听到的音调完全不一样的歌声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怪不得精神值这么高,原来是搞艺术的……」
「这是……干嘛呢?」望著双手交握在一起的那名女子虔诚安闲的姿態,缓慢靠近过来的其余几名玩家询问的声音也变得小了许多:「是不是又触发了什么隱藏条件之类的……」
「系统给出了新的提示,艾依娜的职业是……歌姬。」段青毫不在意地回答道:「至於她在干什么——別问我,我也不知道。」
「歌姬?」於是几个人围观过来的表情变得更加感兴趣了:「哇,隱藏职业吗?是不是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啊!或者让听到歌声的人属性值翻倍之类的……哎哎別推我別推我,你嚇到人家了!」
嘈杂声隨著你一句我一句的低语而逐渐弥散在段青的耳边,將原本出自艾依娜口中的优美歌声渐渐掩盖了下去,然而还没有等到皱起眉头来的他提醒面前的这几名队友,双手合什的女子就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吟唱。眼皮微微地眨了几眨,依旧披著冒险者斗篷的她睁大眼睛望著面前围观自己的那几个人,半晌之后才將如同受惊小鹿一般的求助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身旁的段青脸上:「我,我……」
「不要害怕。」
照著之前教过对方的字词缓慢地重复了一遍,蹲下来的段青伸手按了按对方的脑袋:「你在做什么?」
「……」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很难被眼前的男人所理解,艾依娜將刚刚想要下意识说出口的声音咽了回去,然后才在用力思考了一阵之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自己用冒险者的语言翻译过来的发音:「我……刚才……我想……用这个……」
「我想用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的薄唇,然后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听到……他们。」
「什么跟什么啊……你之前是怎么教她的?」站在一旁的飞天奇侠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同时用鄙视的目光转望著段青的脸:「嘴巴是用来说的,不是用来听的……」
「少自作聪明,人家可是歌姬。」一旁的土豆立刻一巴掌扇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人家说不定正在使用什么仪式,用来倾听死者的声音呢。」
「倾听死者的声音?我不信。」捂著脑袋的胖子將自己的圆脸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这么不科学的东西怎么可能发生在自由世界?这世界里还从未出现过灵魂这一说呢!」
「我们没有见过……並不代表人家真的没有。」
將正在爭吵的两个人一起推到了身后,烈焰传说的眼神缓缓地放在了段青的身上:「更何况……我们这里还有一名主人呢,让他替我们解答不就完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指了指那名斜坐在地,半露著双腿的那名女子的脸,他低声对著段青问道:「有没有什么情报?」
「……她说不清楚,我也不是神仙。」段青无奈地耸了耸肩:「就算我再怎么厉害,听不懂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我指的是系统提示。」烈焰传说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既然职业都已经出来了,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技能解释之类的?」
「……没有。」
目光在同样小心翼翼望著自己的女子身上停了一瞬,段青转而將自己才能看到的系统面板撤了下去:「大概也是由於我们没有弄懂的原因吧,其余的问号都没有任何变化,而且我猜这个所谓的追隨者系统根本就是个摆设,只有在这个女人將自己的本事使出来的时候,我们才会……谁?」
呼——
细微的破空声隨著段青的这道警觉的大喝而出现在所有人的耳旁,然后又隨著几道身影的浮现而悄然消散,终於有所反应的几名玩家却是將刚刚举起的刀剑齐齐地放了下去,同时用咽口水的动作回应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场间唯一有所反应的段青此时也早早地消失在了原地,用黑色的短剑將扑至艾依娜身边的其中一名黑衣盗贼挑到了一旁,一道紧隨而至的女声却是打断了那名动作敏捷的盗贼即將作出的下一步动作,以突兀的方式出现在了山道上方的其中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真是没想到……」
「居然是你呢。」
又是一道细微的破空声中,那道女子的声音所代表的黑影就这么以蹲伏的姿势从上方跳了下来,难以分辨的落脚声隨后带著曼妙的腾空姿势落在的段青的面前,与之同时落到他面前的还有属於女子特有的奇异香风与低沉的微笑:「陌上青山。」
「……是你啊。」保持著持剑而立的姿势,段青的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玛姬女王大人。」
「自上次一別已经过去了將近半年了呢……时间过得可真快。」
「我也有相同的感觉,虽然我认为出现在这里的你身上的变化……应该与时间没有什么关係才对。」
「说的没错。」
简单而又刻意的寒暄隨著那名黑纱覆面的女子消失的笑意而迅速抵达了终点,取而代之的是逐渐降临在所有人身旁的杀气:「那么……」
「能告诉我一下,刚才的这段时间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不是我们杀的。」
將心中察觉到的某种可能性完全掩饰了下去,段青面色平和地回答道:「我们在法隆山上看到了一群骑兵,是他们杀死了这群人,我和我的伙伴们出於好奇,所以才赶到了这个地方……」
「……好吧。」
眼波在段青的身上流转了几瞬,被黑色的紧身衣包束出火爆身材的玛姬女王伸手挥了挥,然后將身后几名黑衣人依旧架在眾人脖子上的匕首,连同周边的杀气一同挥散掉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暂且相信你好了。」
「很高兴您居然还对我抱有如此大的信任。」后退一步的段青微微地躬身行了一礼:「即使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现在,您居然还能如此轻易地相信我呢。」
「別说的这么见外,你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玛姬毫不在意地转过了身:「而且……因为与阴影会的合作,我们掌握的消息要比普通人多得多。」
「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令人瞠目结舌呢。」走到了艾依娜的身旁,她带著饶有兴趣的表情低头审视著对方紧抱著双臂的瑟缩模样:「王座候选人阁下。」
「……您过誉了,女王大人。」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叫我基玛更好一些。」
其余几名玩家惊异的眼神中,將一眾属下挥退到周围阴影中的黑衣女人转头笑望著段青的脸:「当然……卡莎这个名字也很不错。」
「您……还是这么喜欢表演吗?」段青微微地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这段时间以来,我可是被很多人演得神经都快要衰弱了……」
「表演原本就是每一个人特有的天赋,只是有的人擅长这项本领,有的人完全不精通罢了。」
在其中一具尸体面前蹲了下来,玛姬取下了自己的其中一只黑手套,包覆著黑纱的面孔上透露出来的两道光芒隨后在尸体上来回巡视了一阵,最后连带著她那只修长而又苍白的手搭在了对方的面部:「真是可惜……」
「他们在这一点上,显然是一群失败者。」
刺耳的撕裂声中,她的手指在那具尸体的面容上一划而过,然后在所有玩家的惊愕表情里,將一张薄薄的面皮从那张还未瞑目的脸上剥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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