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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最后一记沉闷的倒地声,响起在黑暗的通道之中,金属裂空的尖啸紧接著响起在视线所看不到的角落,然后隨著几乎无法察觉到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黑暗深处所看不到的地方:「唉……」
「不知死活。」
属於女子的嘆息回荡在通道的前后,空灵而又充满了哀伤的嘆息宛如天外的神明,一边用怜悯的眼光望著这里的景象,一边用无情的话语评价著世间的所有人。不过这个重新变得安静的通道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活物来聆听这番结语了——一段时间之后,一个披著斗篷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逐渐地从通道另一侧的黑暗中退了出来,她拉了拉自己的兜帽,又站在那里等待了一阵,然后才在寂静的黑暗中慢慢转身,向著那个通道的深处继续退去。无声无息的穿越了几个转角,黑影驾轻就熟地来到了另一条通道的深处,然后在几个暗中监视的人警惕的目光中,微微地躬了躬自己的身子:「玛姬女王。」
「……是暗语凝兰啊,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依然如此呢。」
黑影重新立直了身体,属於女子特有的洁白下頜也逐渐地显现在兜帽之下的空气中:「有几队人摸到了那里,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这是第几队了?」
「第三天了,女士。」
暗语凝兰静静地回答道:「每天都有这么几队人,想要过来看一看情况呢。」
「……看来这里也快要暴露了。」
长相清秀的卡莎小姐缓缓地由通道深处的黑暗中走了回来,同时將围在她身后的两个黑衣大汉挥退到了自己的身后:「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再换一个地方躲藏了。」
「单纯的躲避是没有意义的,女士。」兜帽之下的声音沉默了一阵,然后淡淡地说道:「除非你们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不然的话……」
「我知道,我明白。」女子悵然地摇了摇头:「不过……抵抗是很难做到的。」
「跟著我走的人太多了。」
望著由兜帽下面传来的两道问询的目光,女子嘆息著说道:「胡林,卡尔,还有那些可怜的姐妹们……我无法独自离开,那会葬送掉这些人的性命,但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又无法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唉。」
「能够在地下躲藏如此之久的时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女子低声说道:「想要作出抗爭,那更是难上加难啊。」
「你们之前是怎么生活在黑市之中的?」暗语凝兰忽然问道:「身位地下世界的一方势力,总应该有一些上面的人……是站在你这边的吧?」
「……他们自顾不暇,目標与我们也有所偏差。」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而且……与其说是他们在支持著我们,倒不如说是我们自己在支持著自己。」
「自力更生的典范呢。」兜帽之下的暗语凝兰小声地笑了起来:「您是一位很伟大的女性,女士。」
「不用这样说,这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女子的眼神在周围的几个追隨者的脸上停留了一阵,最后重新回到了那个属於冒险者的兜帽上:「如果你想表示我们很强大,那么我只能说……目前的状况,我们也只是一群在地下仓皇逃窜的老鼠而已,如果你想提示一些別的什么……」
「很抱歉,我们暂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报答你们。」女子低嘆著回答道:「我们很感谢你和你的冒险团,这一段时间以来对我们的帮助,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代表夜店……再次感谢你们的所作所为。」
「但不是现在……是吗?」
兜帽之下的半张美丽的面庞浮现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不用了,玛姬阁下,即使毫无收获,凝兰也会这样做的,因为……」
「这是先生的要求,仅此而已。」她笑著说道。
「……你们的冒险团是一个团结的冒险团。」玛姬女王看了对方一阵,最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愚者……是吧?我会记住你们的。」
「感谢您的赏识。」暗语凝兰笑著回答道:「只要还有时间,凝兰会尽力保护你们的安全……当然,必要的情报支持,还是由你们来提供,这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我们的小店,最擅长的就是情报的买卖呢。」
似乎是说到了自己的优势方面,清丽女子的表情终於变得自信了起来:「我的姐妹们也认识很多公国的大人物,虽然现在跑掉了一些,但它们的价值也是毫不逊色的呢。唔,现在是非常时期……」
「就先给你们看一看好了。」
女子从怀中取出了一叠纸页,然后递给了兜帽之下的暗语凝兰:「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尽情地提问。」
「……」
暗语凝兰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地接过了这叠纸页,然后接著此处昏暗的灯光,喃喃地念了出来:「苏梅里退到了塔尼亚城地下的南方,卡扎克不知去向……帝国人送来了催促信,城里的骚乱再次升级……福特斯继续沉默,康奈利计划组织游行,大审判官斯温与霍斯曼会晤,时间长达五个小时……帕米尔前往议会大厅请罪?」
暗语凝兰的声音陡然变大:「请罪?这个词汇……」
「这是他本人说的。」
似乎是明白了对方的疑惑,名为卡莎的清丽女子皱著眉头解释道:「情报上说……他带著受伤的身体前往了议会大厅的正门前方,宣称想要议会审判自己,同时与总统见面,承认自己的罪行,但是……那一个下午,没有人接见他,也没有人理会他的说辞,他在一眾例行示威的贵族面前站了很久,最后还是在各种奇怪的目光中,被下属们向著医院的方向拖回去了。」
「是不是很奇妙?」说到这里的女子,嘆息声变得更沉重了:「很抱歉,不过……我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看来有必要再去见一见那个议长呢。」
暗语凝兰合上了纸页,接著点了点头:「有机会的话……」
「有机会?你们有机会见到议长吗?」
玛姬略显惊奇的目光中,暗语凝兰微笑著转过了身:「不是凝兰,是先生。」
「先生与议长,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缘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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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啊——」
联盟杯总决赛的会场中,属於八强战的最后一战正在所有观眾的面前激情地上演著,会场內在此起彼伏的声浪,也在向每一个外人显示著比赛的精彩与激烈程度。不过此时发出这声惨叫的人不是比赛双方的玩家,也不是正在大吼大叫的现场观眾,而是正在自己揉著自己的下巴,装作一脸肉疼的繁花似锦:「这一下……我自己看著都疼啊。」
「不要假叫,会影响观眾的观看体验。」段青的声音隨后响了起来:「只是打的血腥了一点,拳手之间的比赛,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这吕板凳……下手也太狠了吧?招招都是街头混混的打法……」
「能打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是街头混混了,而是街头霸王。」
段青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了:「更何况……由於上次的团队赛,两个人也算是对头了。」
「这场比赛,可是名副其实的恩怨局啊。」
咚!
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回荡在不大的竞技场的左右,然后带著某个被打飞的人影,传到了赛场角落的某道石墙的表面上——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云惊步努力地蜷著身子,將自己从一记凶狠的膝撞与剧烈的墙壁撞击中护了下来,然后带著背后向四周裂开的墙体,滑落到了旁边的地面与碎石之中。喘息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放松,还未站稳的男子急忙爬了起来,然后在下一道扫腿攻击即將落到自己的身上之前,狼狈地从边缘处滚了出去。已经赤著上身的吕板凳下一刻就將本就破烂不堪的墙体踹了个支离破碎,但却並没有继续自己的追击,而是站在原地望著那个奔逃的身影,再次拧了拧自己的手腕:「不要再溜了,这可不是平时的你。」
「咳咳,咳咳……他x的,你打得这么狠,我不跑能行吗?」
看到对方没有再次追上来,云惊步也终於停下了疯狂逃窜的动作:「咱们冷静一点,放下情绪,像个玩家一样正经地打比赛好不好?」
「像个玩家?呵呵,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
带著和善面容的男子歪了歪头,脖子上再次发出了令人汗毛倒竖的喀啦声:「说实话,我不喜欢像个玩家一样小打小闹……」
「我更喜欢……像个男人一样。」
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云惊步的前方,男子再次挥出了自己的拳头,然后在对方仓促的反应中,与对方挥出的拳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骨肉相撞的牙酸声再次响彻全场,让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观眾都跳起了自己的眼皮,原本就处於下风的云惊步捂著自己的胳膊,却是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啊——」
「这次不是我喊的啊。」
解说频道里的繁花似锦立刻澄清著说道:「是他自己喊的。」
「我tm早就看见了。」段青的声音无奈地回应道:「还用得著你说?」
「不过这样的打法……」繁花似锦疑惑地问道:「这种街头互殴一样的打法,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吗?看两个人的血量,其实也並没有差多少啊?」
「血量是不相上下,但气势上差太多了。」
段青的声音缓缓变得低沉了起来:「斗狠这样的事情,一般的玩家可能也就在游戏世界里有过一些体验,那样的战斗不仅没有真实感,同时也是建立在虚假的本领上所成就的,若是遇到了真正的打架专家……那点经验可不够用。」
「你是说……?」
「荆东之龙啊……嘿。」段青低笑了一声:「看来有些名副其实呢。」
「战斗已经落入了对方擅长的领域了。」
砰!
又是一次肢体的强烈碰撞再次出现在了竞技场的中央,而这一次的对拳,似乎还是以云惊步的落败而告终了——惨叫著收回自己拳头的后退里,云惊步猛然闭上了嘴巴,然后双臂一撑,须臾间挡住了自己的面门。一道如电般的拳头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那对手臂的前方,然后在吕板凳面无表情的注视之下猛然变向,向著对方的腹部捣了过去。
如败革一般的拳肉交击声与吐血声中,两臂交叠的云惊步被这完美的一拳打成了一个大大的虾米,强大的力道甚至让他的双脚脱离了地面,向著自己的上空腾飞了起来。
「哈!」
气势十足的爆喝下一刻由吕板凳的口中发出,他左臂后摆,身体舒展,由后至前的一拳在空中划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弧线,狠狠地打在了还在半空中的云惊步的脑袋上。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身体应声横飞出了十几米的距离,在翻滚中悲惨地落到了地上,然后才在一眾观眾的惊叫中,猛然撞在了墙壁的旁边:「呃……好惨啊。」
「一旦失去了气势,很容易就被打垮的。」繁花似锦的感嘆声中,段青也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你不能后退,不能胆怯,即使是看上去很有道理的防守,实际上也都是最愚蠢的选择。」
「忍受疼痛……只是这种战斗中需要做到的第一步罢了。」
「云哥!」
某个女子的惊呼声紧接著响起在天下第二的选手席內,然后被另一道声音迅速地压下了:「喊什么,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
「可是,可是……」
「只是一场比赛。」
坐在角落里的某个正装男子伸手松了松自己的衣襟,然后脸色肃然地回答道:「又不是真的被打,不用替他担心。」
「游戏里死都死过了,这点伤害……应该不算什么。」
「如果连被揍都不能忍受,以后还怎么忍受得住残酷的战爭呢?」
「咳咳,咳咳……」
舞台中猛然响起的剧烈咳嗽声,將席中几个人的低论齐齐地压了下去——隨著一声铁棍震地的声音急促地响起,被打落到墙角的云惊步发出了一连串沉重的喘息,然后一手扶著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铁棍,缓缓地由地上爬了起来:「你们行会……也在自由之城吧?我们……咳咳,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没有,只是想要替兄弟们出口气而已。」不远处的吕板凳拧著双手摇了摇头:「当然,我也很欢迎……你能够使出全力来回报我。」
「这武器……你在预选赛里只使用过一次,是吧?」
「是啊。」
云惊步將身体靠到了墙边,手上的铁棍却是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圆环:「原本不想用这玩意的……」
「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应该有一场真正的较量。」赤著上身的吕板凳双手一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於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很高兴……你最后能够认识到这一点。」
「没关係,反正已经被虐了一遍了。」
用力地揉了揉自己依旧嗡鸣不已的脑袋,云惊步停下了铁棍的转动,然后背到了身后,渐渐地摆出了一个斜指向下的起手式:「来打第二回合吧。」
「求之不得。」
右脚后退了一步,男子的嘴角一扯,双拳一前一后搭起的架势上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更为和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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