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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嗖——”


木连理小幅度的破空声唤醒了我的神智。


我抬头下意识的看向公输忌,公输忌却朝我指了指售票窗口。


“两位去哪里?”


几乎没有什么人烟的老式火车站中,售票员快速拨动着手里的圆珠笔,没好气的再问了一遍:


“马上要到22点了,我们会关闭售票检票,无法上车的。”


原来,已经到了售票口了吗?


我刚刚似乎走神了?


我晃晃脑袋,清除脑内的杂音,轻声道:


“你来决定就好了。”


公输忌一愣,有些犹豫:


“我来决定吗?”


“你不是想要回碗窑吗?”


我张口欲言,干练的售票员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率先给出了答案:


“我们最后一趟列车没有经过名为‘wanyao’的站点哦。”


我踮起脚,附身到公输忌的耳边:


“满世界都知道我从哪里来”


公输忌没有听我说完,因为我吐出的气流带动他的头发,他似乎有些怕痒,所以躲了一下。


我后面半句‘都知道去哪里找我’只能重新咽回喉咙里。


公输忌垂下眼睑,避开了我的视线,转向售票员问道:


“有今晚最后一趟列车的经停站吗?”


售票员似乎有些意外会有这样没有考虑好终点站就来买票的人,但这么多年的售票生涯显然对他的职业素养有了一个很强的提升。


手指翻飞几下,售票员随后将老式的电脑屏幕小心翼翼的转动了一些,尽可能在电脑是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让我们看到屏幕:


“大概还有这么多站吧几十站肯定是有的,你们看看?”


“不过真的要抓紧时间了,还有十八分钟关站。”


花划众多的老式电脑屏幕上,我下意识先看首尾,始发站是云梦之下的另一座南方大城,而终点,则是被众多人称之为‘能洗净一切污浊’的万山之山——


昆仑。


我明白了,这是条被年轻人和穷游旅行党奉为圭臬与信仰的路线。


以往每到这个时间点,总会有无数怀揣着热爱和激情的年轻人踏上这条道路。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售票员见到我们两个人背着大包小包,且在这个时间点买票,也没有多少惊讶的原因。


因为他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拥有同样眼神的少年人来过这里。


我为这冥冥之中的巧合犹豫了一下,正想要同公输忌说我们去昆仑,侧头却瞧见公输忌盯着屏幕上面的一个地名在发呆。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我似乎在哪里看过的地名上——


龙湖。


龙湖龙湖?


我应该是在哪里看过的,究竟是哪里呢?


哦,是公输忌曾经给我看过的那些书信上。


手机上的书信。


公输忌曾经在漫长一段时间内持续捐助过两个贫困儿童,那两个贫困儿童月月都给他寄信感谢。


但,最后被我拆穿,那两个所谓的‘贫困儿童’笔迹其实是个大人。


甚至是同一个大人。


先前公输忌已经说过不会再给他们援助,现在显然是又想起了那一对贫困儿童。


公输忌在发呆,我转向售票员:


“来两张去龙湖的票。”


售票员连忙收钱打印车票,随后如蒙大赦一般放上了‘维护中,请稍后’的小塑料牌,兴高采烈的下班去了。


这一系列的流程一气呵成,几乎是我拿到带着烫意的打印车票的下一秒,售票员就已经蹿出去了数米。


公输忌想要提出疑问的话,如刚刚的我一样,被咽在了喉咙里,只能转头回来看我:


“你在龙湖有认识的人吗?”


我摇摇头,示意他还是得带着我走:


“没有,但你不是有认识的人吗?”


“我们总归无事,去看看吧。”


“如果真的有可怜的小孩子们,需要援助,但是被村里人克扣了资助你总不会放心吧?”


公输忌想了想,难得的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真诚的笑意:


“好,终归我们闲着没事去看看吧。”


很温柔,很熟悉的笑。


果然,像公输忌这样的人,他总不会放心的下比自己弱小的人。


他总是心怀疾苦,某种程度上,比我要坦率的多。


这样的人,应该是那种撞到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


一往无前,不会踌躇,不会像我一样


我垂着头走路,一个不察,前面停住脚步,我直接撞上了公输忌宽阔的后背上。


公输忌被我撞了一个趔趄,回头来看我,唇角一开一合,似乎在无奈的说什么东西。


说什么东西说什么东西?


说什么东西?!


许是见我的反应不太对,公输忌立马停止了说话。


我的心跳快的要命,难以分清耳边骤响的嗡鸣,与嘈杂的环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下一秒,一只略带冰冷与僵硬的手,牵住我那只同样有些僵硬的手。


好凉,像是尸体一样。


但,这温度恰好适合已经同为行尸走肉的我。


世界回旋下落,嘈杂声逐渐落入实位。


周围的环境与刚刚在车站时候完全不同,硬座车厢里堪称人声鼎沸,一眼扫去,全是能让人玩味大喊‘oh!youth!’的少男少女。


没有人因为黑夜而苦恼,每个人都在用精力驱赶本就为数不多的睡意。


车厢内嬉笑声,与高声调笑的声音,与带着一股老式列车上独有的脚臭泡面味,铺面而来。


我实在没有忍住,用那只没有被困住的手捂了捂耳朵,作出我刚刚是因为太吵而没有听清的模样:


“你刚刚说什么?”


公输忌那双桃花眼在我的脸上划过,数秒之后才道:


“你把背包给我,我放上座位架。”


我将背包递给公输忌,帮着他将东西放在座位头顶的架子上,这才想起来问问题:


“为什么是硬座车厢?”


怎么能是硬座车厢呢?


那售票员不会是因为卖给我们硬座,才跑的吧?


公输忌整理东西的手明显顿了顿,但他似乎也不想被我发现:


“刚刚售票员说过,说是没有软座和软卧了。”


这回换我沉默不语了。


不过为了破除尴尬感,我还是换了另一个话题:


“这里去龙湖,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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