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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从灶台处慢慢蔓延出草药的苦涩味道。


江果的思索瞬间就被打断了。


这味道,真上头。


江母也闻到了,她看向灶台方向,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不会就是治我眼疾的药吧?”


杨婉离锅最近,那味道简直直冲天灵盖。


她用袖子捂住嘴巴,艰难开口:“娘……你别怕……一点都不苦……呕……”


江母:……


“良药苦口,良药苦口。”


江果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等药熬好,江母端着好半天,才一口咕噜下去,苦得喝了两瓢水。


然后杨婉便收拾收拾和江果一块上山。


只是这一次,两人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独角莲。


杨婉看着一个劲闷头找的江果,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小果,我们该往回走了。”


江果一愣,低头一看,篮子里只有一些便宜草药。


看来上次,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江果无奈地笑笑,说:“好嘞,可惜这次没挖到值钱的草药。”


杨婉倒是很豁达:“值钱的草药肯定不好找啊,要是好找也就不值钱了。”


江果被逗乐:“大嫂说得有道理。”


两人说笑着往山下走,路过一片长着野果子的斜坡。


杨婉停住脚步:“没摘着草药,咱摘些野果子回去吧。”


“行啊。”


江果也来了兴致。


结果走近一看,这不是树莓吗?!


也就是农村里常说的泡泡果。


江果以前只吃过树莓果,没见过树莓植株,一眼还没认出来。


椭圆形带尖的绿叶子连成一片,中间点缀着一颗颗红彤彤的树莓,看起来煞是可爱。


杨婉已经麻利地开始摘了。


她见江果还没动作,还以为江果是怕树莓枝带刺。


“摘呀,这叶子没刺。”


江果笑着说:“大嫂,这泡泡果也是一味中药,根和叶子都可以入药,这么一大片,也值不少钱了。”


“真的?泡泡果还是中药!我从小就吃,还从来没听人说过呢!”


杨婉惊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树莓丛,好像是第一天见似的。


“这果子益肾利目,也是好东西,不过药堂应该只收根和叶子。”


江果解释着,开始挖树莓。


杨婉听着不太懂,但也赶紧蹲在江果旁边,学着她的动作开始挖,处理掉不要的部分。


杨婉本来就是个干活的好手,很快就上手了。


江果夸她:“大嫂,你挖得又快又好呢,真厉害。”


杨婉脸一红,看着江果真心夸赞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开口。


“小果,我总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江果并不意外她会这样说,她想了想问道:“那大嫂是觉得现在好,还是以前好?”


“当然是现在了。”


杨婉不假思索地开口,说完还是觉得有点疑惑:“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学的,草药也认识,张嘴闭嘴说的话都跟那些读过书的童生秀才似的。”


江果早就想好了解释:“我这不是被许表哥给退婚了吗,就想通了很多事,人总不能一直这么糊涂下去。”


杨婉听着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想,原来小果心里一直还装着许元生呢。


许元生是江母娘家的侄子,还是难得的文秀才,江果从小就和他定了娃娃亲。


原本江家许家两家一个武秀才、一个文秀才,还亲上加亲,十里八乡都说这亲事好。


可随着江果慢慢长大,品行糟糕,江家还越来越穷,现如今连江长风这个武秀才也不行了。


许家这就来退婚了,说江果配不上许元生。


“大嫂,这泡泡果也顺带多摘些,带回去给娘和大哥吃,对他们身体好。”


江果提醒道。


想到江果刚才说的益肾利目,杨婉有些羞赧,但还是低低地哎了声。


江果偷笑。


大嫂看着厉害,可脸皮还挺薄的,总是脸红。


“哎!这不是长巾媳妇跟果丫头吗!”


钱氏正带着江花路过,一抬头看见就看见两人在挖树莓。


杨婉听见动静,探出身子看了眼,招呼了声:“大伯娘!”


钱氏见江果没搭理她,阴阳怪气地笑了声。


“果丫头昨天不是说挖草药去卖吗,怎么今天又挖起泡泡果了?实在没钱吃饭跟大伯娘说啊,吃泡泡果可不扛饿!”


她说完,就和江花一块嘻嘻哈哈地笑。


江果手上动作不停,抬头对着钱氏微微一笑:“大伯娘笑得这么开心,手头肯定很宽裕吧,不如借我点铜板,我就不用在这挖啦。”


钱氏笑容停止,旁边的江花还在嘻嘻嘻,她一把拧在江花胳膊上。


“笑个屁。”


江花一下就不笑了,高高壮壮的个子在矮小的钱氏面前缩得跟鹌鹑一样。


“娘——”


“叫个屁!地里活一堆,不知道走快点,长这么丑还天天咧开嘴笑!”


钱氏骂骂咧咧地,拉扯着江花飞速离开了。


杨婉啧了一声:“做人还真是不能太讨嫌,她那样我看着都想抽她。”


江果噗嗤一乐。


又想起之前江花在村头和自己打架时那么嚣张,在钱氏面前却跟个小鸡仔似的。


真是一物降一物。


两人又挖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这块地挖完,时间也差不多要吃午饭了。


江果站起来,捶了捶背。


弯了一上午的腰一时之间都快直不起来了,酸痛得要命。


比起江果,杨婉就好多了,她把背篓背上,活动了下手脚就说:


“咱们得赶紧回去了,不然要误了午饭了。”


一听这话,江果就有动力了。


忙活了一早上,她早就饿了,虽说吃了点泡泡果,可越吃越饿,都快吃开胃了。


回到村里,不少人也从地里往家走。


江果正累着,没注意到一双黑黝黝的小手摸进了她的篮子。


还是杨婉最先发现不对,一把抓住了那双手。


“干什么呢!”


杨婉眉毛一竖,就显得泼辣。


那小孩泥鳅一样滑不溜手,一下就蹿开了。


“大庆?”


杨婉一愣,随即又皱起眉头:“你刚才为啥掏果丫头的篮子?”


江大庆今年十岁,长得虎头虎脑,一双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皮肤也黑,看着机灵,实际却是个十足十的熊孩子。


他手里正抓着一把泡泡果往嘴里塞,还对着杨婉做了个鬼脸。


“我就掏!穷鬼!略略略!”


那副欠揍的嘴脸看得杨婉真想给他个**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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