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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天灾说,“我被拘了。”
摩莫斯看着玻璃对面傻乐的蓝色大型机,无语凝噎。
一个月前,霸王突然发了疯似的满城跑,似乎在找什么,后来他没找到,又揪着摩莫斯问了一堆诸如“到底他渣的是谁”之类云里雾里的问题。后来他又突然间想开了,放弃追查,重新干起了角斗士的老本行,还让摩莫斯给他安排场地。
角斗中,霸王有时候慢慢把对手折腾死,有时候打个半死不活就丢掉,但无论哪一场都再没有上次那股子惊艳,不少观众大失所望。
然后,这家伙竟然没走地下通道离场,而是走正门,遇到个单枪匹马的小警察也不知道反抗,就这么乖乖被逮了。
摩莫斯一直知道霸王很疯。纵使内芯有千言万语想要劈头盖脸地砸对方一顿,他依旧唯唯诺诺,对自己的地位认知异常清晰。
“需要我先把你保出来吗?”已经混成某参议员下属的摩莫斯问,“或者你想在里边多待几天?”
“不用不用,”大型机依旧乐呵呵的,“我在这里就像回家一样,根本不想走的。”
摩莫斯:“……”
行,不愧是你。
摩莫斯想要就此甩手跑路,又怕自己跑得太利索会遭到事后报复。他思索半天,想到了一个能勉强蒙混过关的解决方案。
“那……那我先走了啊,”他说,“角斗活动应该在半年后就能彻底合法了,你有需要的话打给我就行。”
“好好好~”蓝色大型机勾起厚唇,纯良中带着些许变态。
摩莫斯赶紧跑了。
奥利安看着摩莫斯仓皇跑路的背影,若有所思。
与其说后台,这个有权有势的机子看上去更像是霸王的下属。
那么问题来了。
霸王为什么没让摩莫斯把自己弄出去呢?
更甚至于,他一开始就没必要乖乖被抓进来。奥利安看过霸王的角斗录像,如果真打起来,奥利安还真没法保证自己能赢。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被逮捕是他阴谋的一部分吗?
或者,这只是他的新一轮游戏,就像他在角斗场里玩弄那些对手一样。
奥利安依旧每天上着班。他向上级汇报了自己抓到霸王的事,可领导层却迟迟没有安排对这个当红地下角斗士的转送和审判,就好像他们把霸王忘记了一样。
霸王落网的消息也从未进入大众的视线。
应该是摩莫斯的手笔。奥利安想。可能还有那些想借角斗事业牟利的高层。
红蓝卡车依旧隔三差五往所里抓机,不停有犯罪者进来,又被保走或者移交。所里的拘留室有限,霸王经常会得到几个室友,可他只是静静观察着,没有对那些吓破胆、躲到房间另一角瑟瑟发抖的机子动手。
这一点儿也不“霸王”。
按照霸王以前的事迹,这家伙相当享受折磨其他机子的过程。好几个芯里学家曾得出一致结论——角斗王者霸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社会人格,他完全有能力搞出更恶劣的事件,他现在没那么做的唯一原因只是暂时对此没兴趣。
没兴趣搞大事,不意味着霸王会任由自己错过在这么个封闭空间里“享受”的大好时机。
可他就是没有。
这激发了奥利安的好奇芯。
他在难得清闲的一天下午路过霸王的拘留室,问了大块头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
“我是霸王。”霸王笑眯眯地回答,两条厚唇带着显而易见的弧度。
“在霸王以外呢?”奥利安又问。
“我想当一个档案管理员,”霸王微笑着说,“你觉得怎么样?”
奥利安不觉得怎么样。
“那对档案们来说会是一场灾难。”警官随口评价道。
“也许吧,”蓝色大型机想了想,“我真该去试试,没准我能做得更好呢。”
“这就是你在角斗场上残杀无数赛博坦人后的想法吗?”
霸王被逗笑了。
“你知道真正吃人的是谁,警官,”角斗士似乎想止住嘴角的笑意,但最终失败了,“跟一个刽子手较真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就说说看,”没由来的,奥利安有些恼火,“到底是谁在吃人?”
“真的要名字吗?”霸王轻描淡写地问。
奥利安想说“当然”,但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口。
就好像他已经对真相有所察觉,却仍抱有一丝虚假的希冀,试图假装自己为之奋斗的一切是有意义的……不,这不对。
奥利安无视了自己冥冥中的那股直觉。
他继续忙去了。
次日,霸王越狱了。
监控里的蓝色机子本来正好端端坐在地上发呆,但在一个突如其来的时间点,他的表情完成了由茫然、懵逼、震惊到愤怒的一系列转变。
他在越狱前顺手掐死了几个室友,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泄愤。
奥利安迟早把他抓回来。
……
天灾觉得自己变厉害了那么一点点。
他好像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观察方向,以此看到特定的时间线。
在精神转移到其他时间线以前,他在想,总有那么几个宇宙的奥利安暴躁点,没等威震天有动作就自个儿造反掀起内战了吧?
事实证明,还真有。
刚察觉到新的场景时,天灾没意识到自己又看了其他时间线。他仍旧坐在牢房里,只是周围的装潢稍有改变,防止犯人逃走的能量护栏功率大了很多,滋滋作响。
天灾还以为警官们趁他不注意,偷偷翻新了一遍拘留室来着。
然后,一个机体结构略带不同的紫色“奥利安”来到了栏杆外边探监。
天灾觉得奥利安去汽车美容中心消费了一波。
他想动嘴夸赞两句,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机体。
直到这时,天灾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围观另一条时间线。
“奥利安”开了口。
“感觉怎么样呢,我的孩子?”
天灾:???
这声音有些低沉,饱含兴致,有点变态霸王的感觉。
机体受惊般剧烈绷紧,然后又放松下来,随之传来的是阵阵钝痛。天灾稍微琢磨了下这股子痛感,觉得比起打架斗殴,他更像是在战场上被一炮轰下线过。
哦豁,有趣。
“嘶……”机体的主人抽着凉气以缓解疼痛,他没有多余动作,语气十分镇定,甚至有些该死的熟练,“第十三次,渣的。”
“噢,我的小倒霉蛋,”牢外的紫色卡车语带怜惜,“你不觉得战场上每个赛博坦人的每一发空枪都像是在瞄准你吗?”
机体的主人默默抬起头,看向栏杆对面的紫卡车。在接下来的十多秒内,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然后,这个时间线的天灾开了口。
“……这次我好像是被霸天虎误伤的,”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强压的悲愤,“岂有此理。”
紫色卡车点头。
“我抢在霸天虎之前把你捡走了,看你独自躺在弹坑里怪可怜的。”
“我们是敌人,”机体的主人说,“你不能可怜我。”
“你是我的孩子,”牢外的紫色擎天柱对此毫不在意,“孩子的事,怎么能叫敌人呢?”
“我不会加入你的汽车人。”
“随你喜欢,”紫色擎天柱关闭能量栏杆的电源,他跟天灾之间再无阻隔,“叫声爸爸给我听听,天灾。”
“我叫了你会放我走吗?”这个宇宙的天灾问。
“不,我只会叫人修好你,”擎天柱说,“然后你就乖乖等威震天的营救吧。”
天灾有些为难地撇开视线,没有说话。
“我要伤心了,”紫色擎天柱说,“除了掀翻议会的统治以外,你是这场战争带给我唯一的礼物了。你确定要这么叛逆吗,孩子?”
天灾犹豫一会儿,最终乖乖吐出了那个词。
“……爸爸。”他小声说。
紫色擎天柱蹲下来,打横抱起牢里的天灾,芯情愉悦地开始往外走。
“我们去看医生咯,宝宝。”
卧槽。正在观察这个时间线的天灾想。
擎天柱掀起了内战的世界竟然还真存在。
从他的发言来看,这个时间线的天灾是个经常被敌军友军误伤的倒霉蛋,擎天柱不止一次把孩子捡回去修,又任由威震天把痊愈的孩子“救”走了。
……好懂事的擎天柱。
天灾喜欢这个时间线。
……
回到霸王机体里的时候,天灾有些意犹未尽。
隔壁时间线实在是太精彩了,他不太想回来。
依旧是熟悉的灯光,熟悉的喝彩,不同的是,这次的角斗场换了一处,而对手已经躺在满地能量中彻底挂了。
天灾简直要翻白眼了。
霸王这个逼是只会搞角斗吗?
天灾例行看了一眼内置时钟。
这次是两个月呢。
他没理会下一个被作为自己对手送上台的机子,而是直接离开场地,走向大门。
一边走,天灾一边从内线打给了摩莫斯。
【我觉得他差不多该找人带话了,】天灾问,【有吗?】
【我不知道你在跟自己玩什么游戏,霸王,】摩莫斯深深置换一轮气体,听起来有些慌张,【你上个月说,在你下次主动打给我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你随便说,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呃……那我真说了啊。】
【你说呗。】
【……那句话是“不管你在哪儿,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就这?】天灾问。
【就……就这。】
啧,真无趣。天灾想。
他挂断内线,走出了角斗场大门。
红色警官熟门熟路地站在门口,看上去已经等了几分钟了。
“我说我不是霸王,你信吗?”天灾问。
奥利安掏出了手铐。
“我信。”他回答。
他不信。天灾想。
他只是把天灾当成了多重人格的机精病,回答的时候都不带思考的。
可谁让天灾宠他呢?
蓝色大型机乖乖伸出双手。
红蓝警官第二次拷走了他。-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