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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清风微凉,薄雾如纱。
一伙自台州温岭方向溃逃下来的倭寇,正在这縹緲晨雾之中,向著乐清方向狼狈逃窜。
这伙倭寇人数不少,有近百人,但武器装备严重不足,几乎都只剩下一把刀,显是逃窜之时,將其它所有碍事的家伙都扔掉了。
为首的倭寇体格健壮,头上还留著特別醒目的武士髻,没像浪人们一样蓄起长发,衣裳除了没有家纹,也跟在职武士差不多。
事实上,此人还真就是一个在职武士,乃是九州某大名麾下足轻大头,其主家目前正在爭霸北九州,军费开支高昂,遂派遣此人带领其部眾,前来大明打草谷。
此次战役之前,这武士听说明军软弱无能,不堪一击,明军射出的箭矢,有经验的武士,甚至可以徒手接住。
曾经几十个在倭国堪称丧家之犬的浪人武士,到了大明,就能一路耀武扬威,转战八郡,杀穿数千大军,斩杀大量文武官员,连高高在上的御史都斩杀了一位。
听多了类似传说的倭寇,对明军不屑一顾,认为此番集两万之眾,大掠浙省,必能满载而归,为主君献上丰厚财货。
可谁知道真实情况根不是这麽一回事!
原以为自己此番定能以一当百,带领部眾將明军杀得落花流水,可万万没想到,最终被杀得落花流水、丟盔弃甲的却是自己一方。
那支阵形奇特、兵器古怪的军团,杀起人来简直就像是用薙刀割草一般,所过之处,己方悍卒成片倒下,再一看对方,居然连个受伤掛彩的都没有!
明军哪裏软弱无能,不堪一击了?
分明就是不可战胜的怪物!
回想著战场所见,这领头的武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浑身直冒鸡皮疙瘩,眼中也满是惊悸后怕。
要不是他的部眾位置靠后,见势不妙果断转进,他和他的部眾们,恐怕也要像其他一起来打草谷的武士、浪人们一样,变成明军的斩获了。
“岂可修!说好的孱弱明军,为什麽变成了怪物?难道是敌方大名故意造谣,骗我们前来大明送死?”
正恼恨时,忽听有人惊呼:
“前方有人!”
眾倭寇本就是惊弓之鸟,听得见方有人,顿时一片大哗,靠后的一些倭寇甚至已经半转身,隨时准备再次撒丫子跑路。
眼看军心要崩,这为首倭寇看清前方形势后,定下心来大吼一声:
“镇定!敌方只有一人!”
眾倭寇闻言,仔细一看,就见前方雾气之中,缓缓走过来的,果然只有一道孤零零的人影。
不过……
那人未免也太高大了吧?
己方头目,已经是难得的高大健壮,身高足有五明尺,在这战国时代,在倭岛之上,已经可算威猛长人,可对面那道身影……恐怕將有六明尺高下了吧?
即使在身高普遍超过倭人的明人当中,这样的身高,也可算是极突出了。
见部眾似被那人身高唬住,一个个面露惧色,领头武士低吼一声:
“怕什麽?再如何高大,也只是血肉之躯!难道还能挡得住钢刀?我们可是有近百人,一人一刀,都能將他斩成肉泥了!”
说话间,那人已走出薄雾,出现在眾倭寇眼前。
看清那人相貌后,眾倭不禁又是微微一惊。
他们原以为,身板如此高大威猛者,必是一位满脸虯髯,面容狞恶,张扬狂放,势如怒目金刚的莽汉。
可谁知道,来者五官深刻立体,皮肤白皙细腻,气度从容寧静,竟是一位丰神如玉,看上去似乎才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
初见这身高力压他们一整头还有多,俊美宛若天神的少年时,眾倭寇心中,难免油然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意。
但很快,他们心裏又燃起了熊熊怒火。
因为那少年居高临下看著他们的眼神,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俯视著一群在烂泥裏打滚的牲畜、蛆虫。
那为首的武士,一下就被少年的眼神激怒,怒吼一声,拔出打刀,刀尖一指少年,“杀,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把他斩成肉泥!”
眾倭寇齐齐怒吼,拔刀,越过首领,毫无阵形地狂冲而上。
在他们看来,对付区区一个敌人,也根本用不著结阵,一拥而上,乱刀齐下,足以將之斩成肉泥了。
慕容复面容平静,眼神从容地看著猪突猛进的一眾倭寇,提著刀鞘的左手,食指还在一抬一放,轻轻敲打著刀鞘。
他现在带著的这把刀,乃是一口量身订制的百炼钢刀,刀身加宽、加长,刀脊加厚,刀刃无锋,只刀尖处开锋七寸。整刀长四尺五寸,净重近十余斤。
以慕容复如今接近六明尺的身高,以及超强的力量,这口放在其他人手上,会嫌太长太重的超规格雁翎刀,他用起来就刚好合適。
这时。
猪突而来的眾倭寇,冲得最快的,已然欺近他七尺之內。
直至此时,慕容复右手才终於握上刀把,然后踏步,抽刀,挥斩。
錚——
激昂凌厉的刀鸣声中,长刀好像雨夜惊电,又似瞬闪流星,划出一道匹练般的雪亮光弧。
光弧一闪即灭,数口向著他疾斩而来的打刀同时折断,几截断折的刀身飞速旋转著,轮扇一般四散飞射开去,竟於后继涌来的倭寇群中,带出一蓬蓬血雾,激起一声声惨呼。
而直面他这一刀的几个倭寇,同时身形一僵,旋又人头落地!
慕容复一刀斩杀数名倭寇,断刀造成的溅射伤害又杀一倭,伤数倭,之后慕容复脚掌猛一跺地,地面微微一震之际,好像虎入羊群,猛突入倭群之中,长刀大开大合,挥出道道惊雷疾电般的刀光,斩出片片血雨。
一时间,就见残肢满天飞舞,人头遍地乱滚,慕容复刀下无一合之敌,所过之处,倭寇人刀俱碎!
为首武士睚眥欲裂,脱口而出:“八卡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戚继光的军团不可战胜,好像怪物,但至少也是靠著军势杀敌,可这个少年……
怎可能以一人之力,力战百人,还势不可挡,杀人如薙?
他是鬼神麽?
为首武士肝胆俱裂,尚未加入战团的倭寇也纷纷止步,面色骇然,眼看就要再次崩溃,一哄而散。
就在这时,那大砍大杀,割草无双的少年,一次挥刀之时,似乎用力过猛,那所向披靡的超大号雁翎刀,居然脱手飞出,噗地一声,刺穿一个倭寇胸膛,將之带飞数尺,牢牢钉死在地上。
为首武士见状,不惊反喜,大叫:
“快!他刀脱手了!好机会,围杀他!”
说著一马当先,持刀冲向战场。其他本来已將崩溃的倭寇,见状也是精神一振,再度提振士气,紧隨首领猪突猛进。
慕容复唇角挑起一抹笑意,赤手空拳迎向锋利长刀,双手或拍或打,或点或戳,一阵鐺鐺疾响之后,转眼就將四面八方乱斩而来的数口长刀格开。
同时他一个箭步,抢至一个长刀刚被格开,双掌被刀身传来的劲力震至发麻的倭寇面前,五指呈爪,往他脑门一扣,噗地一声,就將其脑门抓出五个血窟窿。
这不是九阴白骨爪。
这只是普通的鹰爪功。
但慕容复已达“劲贯四梢”的化劲之境,十指有如钢锥,摧人首脑,如穿朽木!
嘉靖三十八年五月,慕容复创出“暗劲”功法。
之后耗费年余时间,借鉴五禽戏以及百家武学中的外功练法,仗著超级自愈不断试错,终於开创完善出一套完整的化劲练法。
功法一成,境界立至,早在去年十月,慕容复就已臻至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全身肌力、筋力、骨力、皮膜之力、內脏劲力连成一片,收发隨心,如臂使指的化劲之境!
现在的他,確实还做不到皮肉硬挡钢刀劈砍。
但以他的武道境界,莫说这些倭寇,就算江湖一流剑术高手,轻易也无法將剑刺到他身上。
鐺!
又一声打铁般的脆响,慕容复侧身避过一把直刺心口的长刀,食中二指指背在刀背上轻轻一掸,那长刀立刻从中断折,慕容复顺势起脚,足尖似只在那倭寇膝盖上轻轻刮蹭了一下,那倭寇膝头便立刻爆出一声骨折脆响,膝盖向后弯折,变成了“反关节”。
倭寇惨叫,抱腿打滚,慕容复顺手抄起那断落的半截刀尖,甩手一掷,刀尖化白光飆射而出,一口气洞穿两个倭寇胸膛,又深深没入第三个倭寇右胸,方才势尽而止。
慕容复又往后一退,让过两把自后方劈来的长刀,同时欺至后方两倭寇面前,双肘往后轻轻一送,肘尖似枪尖,噗地一声,两个倭寇顿时前颅凹陷,眼珠暴突,一声不吭暴毙当场。
尽管已是赤手空拳,但慕容复还是势不可当。拳掌指爪、肘肩膝足,甚至肩胛、腰胯,每一部位,都可爆出杀人劲力,仿佛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凶器!
转眼之间。
上百倭寇,已尽数躺倒在地,大半已死,小半手足断折,呻吟惨叫。
唯一完好的,只剩那方才还在带头冲锋,可很快就见势不妙,果断止步的为首武士。
慕容复侧首看著那武士,手掌皮肤微微震颤,如动物抖动皮毛一般,將指掌间的血渍纷纷抖落,连指缝裏的脑浆血渍,都抖落地一干二净,很快双手就又变得光洁如玉。
那武士首领迎著慕容复审视待宰猪羊一般的平静目光,再看看横七竖八躺满一地,死相各异的部下尸体,突然大吼一声,把刀掷向慕容复,之后转身就跑。
慕容复却一副索然无味模样,自怀中掏出燧发手枪,冲那武士首领扣下扳机。
那武士首领大腿爆出一团血雾,一头扑倒在地,艰难地翻了个身,手撑地面,艰难坐起,愤然道:“你,背后,放枪,不讲……武德!”
慕容复摇摇头:“功夫,是杀人技。”
收起枪,转身看向后方:“都出来吧,补刀,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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