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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雪儿先打了招呼,应声的是那位女警。
江瑟瑟看著翟律转过头来时,握著包包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隨即她腰杆一挺,挤出一个笑来,唤道,“律哥。”
翟律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是愣了一秒,才慢慢点了点头。
女警带著齐雪儿到一边说话,齐雪儿將那画像拿了出来,两人很快就进了病房內。
翟律还站在原地,没有大动作,也没有直接走向江瑟瑟。
江瑟瑟看著其他人离开,最后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本来这裏又是ICU重症区,人就比较少,这下气氛变得特別清冷,甚至尷尬了。
她垂下眼,脚步踌躇地朝前挪,目標靠墙的座椅。
头顶忽地响起,“今天,不忙?”
她迅速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还行。”
好生疏。原来,撕掉那层责任的外衣,他就回归到原位。原来,自己和別的女人也没多大区別,都不是他感兴趣的对象。
也对,以前她是个可怜的小白菜。身体不好,怀著生孕,学业待定,专业未选,没有父母,亲戚奇葩……那麽多事儿,他总是能挑出话题跟她说的。
现在她身体倍儿棒,学业优异,前途远大。父母疼爱,一家幸福。真没他什麽事儿了,连上下学接送都被爸爸代替了,他已经送佛送到西,她已经事事圆满,没有什麽需要他的了。
江瑟瑟越想,脑袋垂得越低,心裏的涩意开始慢慢往眼眶裏漫延了。
原来,他们的生活渐渐变得没有什麽交集了吗?
“你不该来这裏。”
翟律有一肚子的话,却只蹦出这一句来。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他?二宝常念著爸妈,她能什麽时候回家,一家四口一起玩?
比起此时两人並排坐著,各说各话的样子,他更喜欢她像以前一样,看到他,就像一只欢愉的小鸟儿,没有半分踌躇地飞进他怀裏,嘰嘰喳喳地,对他有说不完的话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小心翼翼,好像怕说错了什麽……
分明是,无话可说的样子。
江瑟瑟听到这句话,心头狠狠地紧缩了一下,觉得疼,呼吸有点紧,鼻子有点酸。
可是她还是硬著脖子,道,“我是陪雪儿过来的。本来……”
没想过会见到你,你这麽说是什麽意思?难不成以为我想对你死缠烂打,让你继续矛盾吗?
不,我才没那麽……那麽……那麽不识好歹。
“本来我就是帮忙……画那个嫌疑人画像,刚好听说吴晓晓的情况有好转,就过来瞧瞧。”
她握紧小拳头,歪头看著身边的男人,“你为什麽觉得,我不该来?”难道就因为你在这裏工作,我来了会让你困扰?
翟律没有接上女孩探究又有点难过的目光,他直直看著正前方,视线不知落在哪一点,但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一种不易亲近、冷漠疏离的姿態。
“医院不是好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此。”
“律哥,这是不可能的呀!”
“我知道。”
“知道还那麽说?”江瑟瑟忍不住嘀咕,“自己不也在这裏。人家就是来看看同学而矣……”
她突然想到什麽,失了声儿。小手绞得更紧了。
翟律注意到那只缠成了麻花,快要被绞断了似的小手,都微微发白了。
“吴晓晓的案子,与你没有任何关係。”
“可是我觉得,有关係。”
“瑟瑟——”
他忽地扬高声,她看著他,他抿紧了唇,才慢慢转过头与她对视。
她瘪著小嘴儿,蹙著小眉头看著自己的样子,有委屈,有难过,有愤懣,还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许只是他胡思乱想,可是瞧上这一眼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无法再保持冷静。
就像当初,听她说“怀孕的事实”,听她说“这个世界上她只有肚子裏一个亲人了”,那种无法克制的悸慟。
江瑟瑟看到翟律皱眉,眉间深深的两道刻痕,像两把锋利的刀刃。
她心头一颤,站了起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在干什麽。你查你的案子,我看我的同学。难道你还想赶我走不成?”
想想,她回娘家住那麽久,他都没有上门说过一句想接她回家的话儿,就让她一直住著,平常也没说借著二宝的油头,来看看他们……
果然,因同情而产生的关係,时间都不长久的吗?
“瑟瑟,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可能就会更一份厌恶他的自私和卑微,如果两人无法回到过去的话,教他情何以堪?
“翟律,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生活。或者,是你自己想不通,就觉得別人都跨不过那道坎儿。”
江瑟瑟觉得,他不想提,就和隱瞒她到注册前一刻才说是一样的。如果他真的重视自己,喜爱自己,想要过一辈子,那大可注册之后再说。真正相爱的人面前,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计较得那麽清清楚楚的。就像周奶奶说的,有时候,糊涂一点,隨性而为,反而开心。
可是翟律不是个喜欢装糊涂的人,他的心裏有比寻常人更清清楚楚的黑与白,他决定了要给她一个明白,就一定会做到。
她越来越了解这个男人了,可是,却並没觉得多麽欣喜。只是觉得,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傻,继续装糊涂,在明明知道自己於他来说责任更大於喜爱,她的存在一再改变了他的人生,也许这並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事儿。
因为,那很多决定,也许並非完全出於他的自愿。不过是,她有了《未来笔记》的这个作弊器,不知耻地硬要巴上去。
她记得,孕期难受时,她借著梦游啊或者喝醉酒时,故意跟他撒娇,求他认自己做妹妹,求他不要离开自己,都是她死皮赖脸地抓著他不放。
她说完这话,就朝外走,但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儿,又倒转回去,却一头撞进了肉墙裏,嗅到熟悉的男性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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