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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艺校裏,每年进进出出多少鶯鶯燕燕,来自全国各地的漂亮女孩子在此齐聚。
文艺,文艺,从来是不分家的一体双胎。
金一松都毕业好几年了,回母校时,还是鍾政明这个留校的老同学招待的。也是经由鍾政明的介绍,金一松见到了当时刚刚考入艺校的江玉婷。
那时候,金一松只觉得这是一场“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宿命邂逅,却不知也是自己一家人遭逢毕生大灾的开始。
那时候,父亲一直留在学校任教,还是鍾政明悄悄通知金一松,说学校有变,让他赶紧来校接走金大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而,他到学校救父亲,却反被抓了个正著。父子两被关了起来,隔著一个柵栏,如同两只被掬地狗,被一群人拿尿泼狂泼。
在那群疯狂的人中,他只看到了戴著红袖章的人,一个比一个年轻,有的甚至还未成年,却露出了一张张平日裏从不得见的狰狞面孔,对著他们说出最下流的辱骂之辞。
那一刻,金一松觉得自己被彻底拉下了神坛,看到了这个世界真正丑陋的一面。
他被关了几日几夜之后,突然有一晚鍾政明和几个同学跑来,说要救他离开。並留下了一把钥匙,让他自己趁夜带著父亲逃走。
可是他打开了房门之后,发现父亲已经不见了。他急得四下寻找父亲,就被巡逻的红袖章发现,追得四处乱窜,最后被一窝锋地扑倒后,狂锤乱踢下,一条腿骨生生被踢断了。
当时是谁救了他,他都不知道,只知道疼得彻底昏死了过去,以为终於逃脱了这恐惧的地狱。
待他醒来后,便见到了父亲一夜花白了头发,佝僂著身子给他搓湿帕子降烧。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对於当时发生的那些事,都没有擼过。
事后就从父亲那裏听说,是翟家老爷子对他们金家看不顺眼,故意使著计想折磨他们,还让人要將他打死在父亲面前,让父亲偿偿后继无人,再无法得瑟满门文才风流。
那个时候,一切秩序都乱了,以往看起来无害的人都一个个露出完全陌生的可怖嘴脸。
金一松从没想过,在这些事情裏,还有人在背地裏使什麽阴谋诡计。
但是这一刻,听了翟律的话,他不得不反思。
似乎,他的確听女生说过,鍾政明对江玉婷有意思,但是那人太靦腆,也自知姿质平庸,对江玉婷的追求也非常的低调。而且在那样的男女大防年代裏,也不敢高调到哪裏去。
只不过,当时天之娇子的自己却不一样。仗著身份和名誉,他追他的小姑娘,是当公主一般嗬护疼宠著的。如果鍾政明真有那心思,看到这样的情形,会有何想法,也並不难推测了。
但这都是推测,金一松拧著眉,彻夜难眠。
……
而在江玉婷的豪华大公寓裏。
喝了几口水的鍾政明,终於忍不住问出了那句埋在心裏太久的话。
“玉婷,金一松回来了,你知道了吧?”
江玉婷手一顿,抬起头,“政明,你想说什麽?”
鍾政明的手指轻摁住杯子的手杯,目光似落在杯中寡淡的水波上,“我听说,今天是他归国的第一场画展,画展上有一个神秘画厅,裏面是他为他的繆斯女神作的画。”
江玉婷拧起眉,唇角渐渐抿紧了,“政明,时候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也奔波了一天,回去吧!”
她站起身,表示送课的意思。
此时她穿著一套两件式的毛绒睡衣,还是非常保守的那一种。她內裏也穿著齐整,並无一丝不当的裸露。就算是对熟悉了十年的朋友,只要是异性,她都谨著一道严格的底线。
但坐下的男人一动不动,只道,“我想知道,那个亲自去输密码的女人,是不是你?”
江玉婷觉得被冒犯了,“政明,你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她转身就走,不想手一下被人攥住,仿佛铁条般,一把將她攥了回去。
她惊讶的瞬间,身体已经做出防范动作,支手去挡男人伸来要抱她的另一只手,抬腿就朝欺身的身形下方踢去。
鍾政明的身材是保养得不错的,平常也有锻炼,但其实比起专门吃演艺饭的江玉婷来说,演过打戏,亲身上阵,吊威亚,跳大楼都干过,平时经常要躲粉丝,逃记者,这灵机应变能力是非常强的,绝不是通常意义上那些靠著上综义、努力刷緋文、炒热度的小明星们可以比的。
这一翻动作,两人堪堪分开时,鍾政明重重地跌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江玉婷还站在沙发边,摆出了双手握拳,隨时可以再过上几招的架势。
要是这一幕给外人看到,当真要鼓掌叫一声“巾国英雄、当人不让”了。
“鍾政明,我当你是朋友,才待你如此,没想到你今天给我来这个。就算你和金一松以前是同学,也没资格来质问我和他的事情。请你出去,现在马上,否则我就报警了!”
江玉婷退后一步,站到了沙发后的花案旁,在那花案下就有个报警机关,只要她用力踩下去,就能激活联通到市警局的报警係统裏,不出五分鍾小区物管会收到报警上来查探,十分鍾內小区片警就会赶到。
鍾政明也料到,一直以来他以为的纤纤女神,对他出手竟然毫不留情。
他垂下的眼底闪过一抹森冷的阴兀之色,再抬起头时,却又成了眾人见惯的那种狼狈和尷尬,“玉婷,对不起,今天是我……是我僭越了。”
僭越?
还真是把她当女神一般供著,用的词都这般卑微的。
普通朋友道歉,顶多就说一句“越界”。被一个女人凑,就算没外人看到,这裏子、面子也全没了,还能把姿態放得这麽低,江玉婷觉得自己似乎以前都没有看清过这个人。
遂收回拳脚,道,“政明,早前我就说过,我们之间就是单纯的朋友关係,我並不希望打破这个界限,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鍾政明叹了口气,一副颓丧样儿了,“是,我知道,还是我……我痴心妄想了。哎,我……”他做势要起身,却似乎不支又摔了回去,便一脸无奈地看向面前的女子,似乎是在期待对方能再伸出手拉他一把。
如果能拉上这一把,好歹之前的尷尬也能消褪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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