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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手机的震动声,都被掩在了厚实的皮包裏,听不真切。
站在自家小区灯影下的江玉婷,看著突然出现的男人,眸色渐渐转沉,表情也最初的茫然变得警惕起来。
“政明,你不是说你还要在外省视察一周?”
穿著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慢慢从树荫裏走出。他面容方正,气质沉敛,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注意的,但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依然让人不可忽略。他露出一丝和悦之色,那身浸润在黑夜中似乎都染上了几分冷意的感觉,倾刻间就消褪了去。
这让江玉婷一时有种错觉,好像刚才男人在压抑著什麽努力,但在看到她独自一人回来时,就迅速消散了。
可是鍾政明这个人向来脾气温和,行事低调,就在他人评价中都属於中规中矩地作派。虽不至於是那种人人好欺负的老好人,她也听说他在机构裏也是那个他干活、別人领功的那个愚木疙瘩。
也就是这样的风评太多,这麽多年来,那时候的认识的人裏,便只留下了他这一个朋友,她还偶有联係。两人有时会约出去吃个饭,聊聊近况,互相宽慰一两下。在她刚出道那几年,特別辛苦时,他还借著一些关係悄悄帮过她,也是在她地位稳固之后才从別人嘴裏听说的。
江玉婷一直觉得,鍾政明是个难得的知己,故而在自己住所处也留了其拜访的名额。
只是,今天,在这个她只想好好静一静,理理思绪的时候,鍾政明突然出现得有点让她奇怪了。
但这种惊讶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对方温和熟悉的笑给打破了。
鍾政明说,“其实没什麽事,突然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就提前回来休息。顺便,给你带了点你喜欢的当地特产。”
他举起手中的一篮子水果,鲜亮清新,似乎在这样清冷的冬夜裏,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果香。
这一举动,像是一道有力的推手,顺利推开了江玉婷防备的心门。
她一笑,道,“行啊!你也是刚赶回来,就给我送果子吧。上楼坐坐。”
於情於理,她也不好拿了水果就將人赶人不是。
也罢,聊聊也算分散下她此时的心理压力,一切等明日再说。
这是一套复式跃层,约三百多坪,还带个小游泳池的公寓。
江玉婷回屋换衣时,鍾政明看著熟悉的环境,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他走过壁橱,看著上面或放或掛著女人的照片,眼底如火焰般明灭不定,时而摇曳,时而爆燃。
十年了。
没想到这女人还能跟那个姓金地勾搭上。
他拿起一个灿烂笑容的相框,这张照片是他亲手给她拍的,是她那年第一次得影后大奖后,两人聚餐时,在那家私人餐厅后的枫叶林裏拍的。红枫如盖,美靨如霞,美眸盼兮,娇笑轻兮,灼灼其华,令人难忘。
兹——
相框突地裂成丝网状,龟裂了女人的笑脸。
他一把將相框收进了自己的大衣兜裏,指间都泌出了些许粘腻的湿滑来。
“政明?”
女人熟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鍾政明已经坐在了茶几上,手裏扳著一只水果,分成块,放进小盘子裏,再体贴地插上了牙签,递到女人座前。
江玉婷宛尔一笑,道,“你还是这麽细心。”
她拿起一块,就往嘴裏喂,並没注意男人垂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讥嘲之色。
两人就近日情况,闲聊了几句,都有些神思不蜀,都都像是没发现对方的异恙。
……
与此同时
江瑟瑟回到翟家,进门就被一只小肉团子抱住了大腿。
“呀,焰焰会走路了!哇呜,好棒。”
江瑟瑟可被这一抱给惊到了,她每周都回家,可宝宝们的成绩比她想像的都大,好像是一周一个样儿。
上一周她回来时,果果已经会爬了,还学会了爬到贝西的身上,抓著狗耳朵四处指挥,那模样被老爷子录了下来,可在老战友们面前显摆了一翻,直说自己从孙女儿牙都没长齐,就有驾驭能力,未来一定是当大將的料。
这事儿,当然都是当笑话来讲的。
“叭……叭……”
她抱起儿子,小家伙吐著泡泡叫唤著似是而非的名字,也惹得她咯咯直笑。
母子三人一玩起来,很快就把白天的烦恼都拋到脑后了。
翟律见状后,心下宛尔,回头看到父亲回来时,便进了书房谈事。
翟律开门见山地问,“爸,我们家当年在金家的事情上,到底是个什麽位置?”
翟爸爸眉头一皱,“怎麽突然想起问这个?”
翟律,“今天和陪瑟瑟去了金一松的归国画展,金先生对我的態度很明显,並不是很友善。”
翟爸爸听了先是一怔,旋即沉出一口气,坐下要喝水。
翟律给父亲倒了水,递上前,便听父亲叹了口气道,“当年负责调查金家的事,名义上是交给由我家来办的。因为,你爷爷曾经被金老爷子开玩笑,当眾吹胡子瞪眼儿过,那些人以为你爷爷不喜金家。其实,你也知道你爷爷是个什麽性子。”
翟律当然知道。老爷子一门忠烈,出了多少英雄,自是骄傲又自豪的。要真说有什麽遗憾,那就是祖奶奶是出身书香世家的,一家出了不少治世名臣。若不是因为国家有难,子弟为救国都不得不弃文从武,荒了一身文化天赋。等到老爷子这一代,好不容易生的女儿又因战乱和新国家物资、医疗落后,半途夭折了。男孩子们受父辈们的影响,也都对舞文弄墨的不感兴趣,在军大院裏长大的孩子,都不想拿笔杆子,只想上沙场干。
老爷子看著孩子们放著一身好文墨不用,其实心裏是有遗憾的。
所以对於金老爷这样的文化大家,心底裏其实是非常敬重、尤有保护之心的。
这些心思,在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鲜有人知。只有老头子自己心裏有把杆称,外人看到的不过是皮毛而矣,却被小人当枪使了去。
“你爷爷想,与其交给別人来当这坏人,不如他来,还有更多的操作空间。於是面上是应下了,背地裏却是想尽了法子保著金家父子。开始金老先生还抱有幻想,觉得领导层面的人应该很快能拔乱反正,清醒过来,还他们以清白。”
“哎,你知道他们文人都有一种傲骨,觉得自己要是在这斗爭的时候逃掉了,就代表著自己承认了罪名。”
翟律,“……”这个,还真不难猜。
“后来还是金一松差点被打断腿,才让金老清醒过来,下定了决心。”
翟律抓住了重点,“那这动手的人,是我们家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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