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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她的事业和未来,她已经做了周全的安排,不会影响她未来的生活。必然要放弃一些东西,但想到那晚她做的一个梦,她便心有余悸,觉得自己想要的事业已经得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弥补年轻时的任性。
趁著,还有机会的时候。
翟律半晌,才道,“梅女士,我们认识吗?以前见过?你跟我很熟悉?你知道我是什麽样的人?”
一连几个问句,男子深沉的眼神直直对上江玉婷,她竟有些无言以对。
她当然是认识翟律的,但是翟律当时年纪,正是男孩子最叛逆、最不羈的时候,他们两家当时並没什麽交集。做为成年人的她,当然是记得周家这个出眾的外孙子的。可是不代表,在当年的出色少年眼裏,就记得她这个阿姨。
熟悉什麽的就更別提了。
至於翟律的口碑,她也是从別人嘴裏听说的。
综合下来,翟家的人都是极优秀的,这是家风调养出来的天之娇子,差不了什麽。而且他这些年的成长轨跡,也证明了他不愧是天之娇子的身份。
然而一个女人要跟一个男人生活一辈子,江玉婷觉得更重要的还是做为伴侣的特质。至少,以翟律从事的职业来看,转业前和转业后,都不是什麽够好的伴侣。她觉得自家女儿从小娇气,敏感,瞧著就娇弱得需要人嗬护怜爱的模样,怎麽著也应该找个温文尔雅的文人,而不是一个天天走在刀峰枪口的武夫。
江玉婷眼神闪了一下,轻咳一声,旋即想起一事,“可是你的工作那麽忙,很难照顾好瑟瑟。瑟瑟现在又是学生,还生了孩子,要学习,又要照顾孩子,还要……还要应付你的家人,难道公婆对她没有看法吗?像你们那样的家庭,应该找个更適合的做当家主母,我不想我女儿活得那麽累,那麽辛苦。我这辈子……”
江玉婷声音越来越低,脑子裏转著很多事儿,都是这些年走来的不易和委屈。她以前刚入行时,听一个老前辈说“做女人难,做一个名女人更难”时,並不以为然。觉得別人她的確左右不了,她也不想再指望谁来救赎她。她的路在自己脚下,自己拥有绝对的选择权,决定自己怎麽走。可是这麽多年之后,再忆这句话,她终於能明白这话裏的辛酸和不易了。
她是风光了,可是她也放弃了很多,她也忍受了很多委屈,她也在后悔很多人和事。
人说不悔,不过自欺。
翟律听著一个母亲的述说,或者说是悔恨,並没有打断。他只是中途起身,为其续了一杯温水。
江玉婷回神时,迅速別开眼拭去了眼角的湿意,再抬头是已经是一脸正气凛然,儼然就像一个为了女儿幸福而坚决要斗爭到底的女战士。
“翟律,开出你的要求吧!我想凭我现在的资源,应该可以满足你的胃口。我也不想把这事儿闹到女儿面前,让她为难尷尬。你说吧!”
江玉婷立即从隨身的小包包裏,掏出了本资票薄。
翟律一看,刚刚还平淡的气息瞬间冷下七分,眉眼间都笼上了几分怒意。
“阿姨,我叫您一声阿姨都是看在您是生养过瑟瑟的母亲的面子上。请你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不要用它来侮辱我,更是侮辱您的女儿,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妈妈。”
最后几句话,掷地有声,仿佛一锤锤的重击,打在了江玉婷心坎儿上。
“在我和瑟瑟的事情裏,我唯有一件事最愧对於她。”
翟律正视江玉婷的双眼,口气比任何时候都坚定,“那就是,她至今並不知孩子的亲生父亲,就是我。”
“什麽?”
江玉婷先是了一愣,隨即震惊地拍桌而起,瞪著翟律的眼神从最开始的不满变成了真正的愤怒。
翟律继续道,“这件事的发生,也是在她求助於我外婆时,我花了些时间才查清楚的。但不管怎样,”他站起身,“我对她造成的伤害是事实,我不会逃避责任。我……”
“责任?翟律,你有什麽资格说责任?你……二宝的出生日期,瑟瑟当年是在……在什麽时候怀上孩子?你……你竟然……”
江玉婷几乎不敢直面心中猜测的那个结果,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砸向翟律的面门,翟律的眉眼只眨了一下,不闪不避,任水杯砸在自己脸颊上,不锈钢的杯沿口擦过时留下了一道血口,半边脸都被打湿。
他感觉不到什麽疼意,只觉得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不是直接告诉那小丫头,现在有她的直係家人斥责他,心裏压抑多时的愧疚感,也消减了一点点。
他並不后悔,在这一刻將这把对他来说最致命的剑,交到了姑娘的生生母亲手裏。
“你简直就是禽兽!”
江玉婷嘶声喝出,但瞬间又闭嘴,朝审讯室大门看去,眼中闪过明显的慌乱。
翟律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麽,“您放心,这裏没有监听,没人会知道我们今天谈了什麽。”
这是他们出来探案,临时借用的一间做一些临时笔录。
闻言,江玉婷才松了口气,跌坐回椅子,胸口却不停地起伏。
翟律又走到旁边,拿纸杯子倒了一杯温水,递上前。
现在已经是深冬,北方天气干躁,若是脾气再爆躁一点儿,很容易口干破皮。
江玉婷的唇角不知是被自己的咬的还是怎麽地,渗出了明显的血丝。
大约过了几分鍾,冷静了一些之后,翟律再次开口。
“阿姨,您知道您离开之后,瑟瑟过的是什麽日子吗?”
江玉婷,“……”眉头紧蹙,吸著气看向旁边的有些刺目的窗口。
“她意外怀孕,求救无门。找到我外婆家,当时是我接待她。她求我收留一晚,想等我外婆回来。但我並不是喜欢管人家事的人,我拒绝了她。”
江玉婷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来,目光中自有身为母亲本能的指责和控诉的神色。
翟律沉下气,“若我知道会像今日这般喜爱她,当初我绝不会让她受那麽多委屈。按我们长辈的思维,像她那样的情况突然怀孕,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拿掉孩子,回归自己生为学生的正常生活。可是……”
“可是她抚著自己的肚子,跟我说,她只有孩子这一个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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