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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同学,你说是吗?机、会、难、得。”
庞丽丽的嘴角抽了抽。
她感觉出江瑟瑟在给她施加压力,不让她以退为进,借机脱身,留下悬念猜想,还能留下最后的一些顏面。
她咬著唇,不想应承。
江瑟瑟哪会给庞丽丽继续装可怜的机会,“庞同学。”声音一沉,她直直朝庞丽丽走去,却咱得本来还站在庞丽丽身后的两个女生一下松开了扶持庞丽丽的手,退开了。
这一个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以催垮一个普通女孩的心理防线。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刚才的一番折腾,那两女孩的是受灾最严重的,回头她们还得重新起型画。她们会听庞丽丽来包围江瑟瑟,最初以为只是给江瑟瑟造成点心理压力,给她弄点小麻烦,比如:一会上色时,故意把顏色甩她画面上,或者悄悄朝她掷石子,更或者抢走她要用的重要顏料,让她完不成画。
总之,考试的时候,有丁点变动都会被无形放大,影响考生的状態。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裏,庞丽丽之前打的就是这种歪主意。
“你的手没受伤,脚也没受伤,继续考试肯定不成问题。”
没想到,现在自己反被对方將军,架在了火上烤。
庞丽丽不甘,“可是,我的画具都散了,顏料也砸了。我……”
“这个小问题呀,咱们这裏可是画室,哪会缺这些东西。何老师,你说是吧?”
何老突然被点名,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咳嗽一声,“是,庞丽丽你要想继续画的话,我让人给你拿套顏料,和你平常爱用的一样。”
“不用了,我这裏有。和庞同学平时用的,一模一样。”
这声一起,庞丽丽整个人一震,抬头就看到人群后走来一个高个子男孩,男孩手裏拿著画架和整套画具,正是管誌杰。
管誌杰直接將东西放在庞丽丽面前,道,“我和丽丽一起学画多年,她的习惯我都知道,我已经帮她准备好了一切。丽丽,继续吧!”
刹时,庞丽丽眼中滚下两行清泪,看著画架,心头一道防线轰然坍塌了。
管誌杰的画架是他们一起选的,他送给她的;而他们用的画材,顏料和纸,是她特意托家裏关係去国外买来,送给他的。
男孩没有女孩那麽细心,给他什麽他就用什麽,久而久之,两人用著一样的顏料,一样的画笔,一样的画纸。他们比谁都更熟悉对方最喜欢的画画习惯,有时候一起画画时,都会因为这些相同处,会心一笑,其乐无穷。
可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这种“相同处”变成了扎疼人心的东西呢?
“誌杰……”
庞丽丽的声音一下哽咽了,她是真的难过,不再是假哭了。
管誌杰却向何老师说,“时间不早了,老师,快让大家各回各位,继续作画吧!”
何老师心头是非常欣赏他这个弟子的,之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多有提拔庞丽丽的意思,其实只要庞丽丽爭气,再努力一把,他计划在最后一个月的时候就將人提进小班做急训。可惜,她自己目標放错了方向,整日钻营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疏忽了画,就一蹶不振,他便没有提起了。
隨即,老师们吆喝学生回位继续作画。
这耽搁的十多分鍾,只有以延长时间来补救了。
朋友们帮江瑟瑟扶起了她的画架,好在之前听了翟律的话买的都是实诚货,没有坏。
管誌杰从唐德手裏夺过了画纸,当著庞丽丽的面,从自己的画纸上撕了一张下来,给江瑟瑟放好,並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就转身拿那副倒在地上的庞丽丽的画架,回了自己的位置。
唐德等人看了,也只是叹气无奈,没有再说什麽。
江瑟瑟笑著谢过一干好友,错过庞丽丽的位置,回到自己的画架前。
庞丽丽正盯著她,目光复杂又隱含愤怒。
江瑟瑟一笑,提起笔,只觉得一股锥心的痛直刺心房。
十指连心呢!
怎麽会没有感觉呢?可是,这真算不得什麽。
因为在她刚学画那会儿,还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就曾被王家那两个恶劣哥姐欺负得伤过手,但他们永远想不到她有多麽喜欢画画。
右手不行,她还有左手呢!她知道很多很多大画家的故事,其中有不少左手作画的名师,甚至还有左右两双开工的大师。
她忍著疼,迅速打好了形,就將笔换到了右手,活动了一下手腕,五指,然后微微倾身,抬起右臂开始排线。开始也许还有些生涩,但是平日她为了赶作业,並没少用左手。只是用左手时,难免引起周围的惻目,人前时她不好意思常用,人后倒从没有疏忽过训练左手。
没一会儿,她的第一层排线和轮廓上的处理,就完成了。
那时候,周围仍是有小小的低呼声传来。
“呀,你看。”
“左手?”
“不会吧?”
“人家排线都做完一圈儿了。”
“我的神,女神啊!”
“別看了,再不加紧,咱们右手都比不过人家一只左手,太丟脸了啦!”
与此同时,庞丽丽早就看呆了足足十多秒。听到身后的低声议论,才猛然回神,已经惊出一片冷汗,觉得头皮麻到了脚趾。
心裏的那个置疑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弱了。
她咬咬牙,拧著自己面前的画板,手下的力度也在不断加强,加速。
时间很快过去,考生们感觉头顶的日光越来越强,渐渐有了初春暖阳的灼热感。
台上的两位老模特,跳了一阵儿舞后,就坐在那裏喝水,静静地聊天。
现场气氛又恢复到安静作画的正常状態。
此时场边上,坐在门亭內的几位美术协会老会员们,也在低声交流著。
冯真靠在白玉石上,接过何老递上来的一杯茶,对於其道歉,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都是你的学生,而且那个学生在你这儿待的时间应该比瑟瑟长。回头审评的时候,何老师不会偏坦自己的学生吧?”
何老额头掉下一颗大汗,“先生您就別开我玩笑了,我哪敢在鲁班门前弄斧啊!”
“那谁知道啊?主评都是你们培训学院的老师。”
她喝了一口茶,刚抬头就笑了,“呀,这下轮不到我来给干女儿討公道了。人家的家长来了,嗬嗬!”
何老脖子一僵,但冯真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翟律那高大的身影正从大门处走来,他怀裏抱著个繈褓,身后跟著周奶奶也抱著一个。
看这样子是全家出动了。
何老师再次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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