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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
翟律听得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敘述,心下一软,又禁不住揉了揉抽搐的额角。
早知如此,当初便也不该把小姑娘瞒得滴水不漏。她那麽敏感的人儿,就算看不到听不到,也能从旁人言行表情中察觉到,就算没察觉到,她自己身体的情况根本骗不了人。
他当时过於忧心,忙著做各种准备,请专家找医生,做资源畴备,竟忘了有一日,她好不容易从突然的昏迷中醒来时,问了他一句话。
“翟大哥,我……和宝宝安全生还的几率,有多少?”
“怎麽突然问这个?郑医生不是早说了,只要你坚持到预产期,就有八成的把握。”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几率有多高?”
“別胡思乱想,听医生的话,放宽心。你紧张,宝宝会感觉到的。”
“你不能告诉我实话吗?”
“瑟瑟,相信我。”
“……”
她欲言又止,又因刚醒体力不支,似乎没了说话的力气,看著他又慢慢闭上了眼,沉沉睡了过去。
她连续问了他三次,他都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是他的忽略和轻视加剧了她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才会做出这等傻事儿。
他有什麽资格生她的气呢?
面对死亡的阴影,谁不怕?
“想什麽?”
他再出口时,声音柔和了好几分。
他反握起她的手,坐到了病房外的长椅上。
江瑟瑟没看男人的表情,只觉得这该是“秋后问斩”前的最后审问了,索性一咬牙,全部交待干净得了,“……我想,如果我走了,你肯定会很难过的,最好有个人可以安慰你。我听別人说,失去……亲人后最好的安慰,还是找一个新的亲人来弥补这个缺。以前我丟了一支彩色画笔,只有买一只新的……新的铅笔,我也是满足的。”
“傻丫头,人怎麽能跟一只笔相比?”
他轻笑一声,却把姑娘说得头垂得更低了,“我知,知道。可是,有一个安慰,总比没有好呀!”
其实以前,她只是想想,她並没有得到赔偿的铅笔。
翟律大致了解一些了,问,“你第一个想到让秦兰英来代替你,那外婆和小马哥他们是怎麽来的?”
江瑟瑟感觉到男人语气裏似乎没有这前那麽生气了,悄悄瞥了他一眼,才道,“如果有兰英姐给你心灵安慰的话。周奶奶是你的长辈,她即和蔼又强大,有她的安慰事半功备。小马哥以前是你的勤务员,也是我的朋友,要是你寂寞的时候,可以有同袍兄弟的安慰,也挺好的,不过……”
“突然发现小马现在很忙,见面机会少,所以你顺便把复健中心的哥哥姐姐们也算上了?”
“……”
姑娘惊讶地看过来,翟律內心当真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了。
“你给郑姨写,我能理解,她是医生,懂的事情多。托属她照顾下我们的大宝和小宝,也没错。乘风於我们有什麽用处?”
“翟大哥,乘风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吗?”
所以,若老婆亡故,有亲兄弟好朋友帮忙照抚排解陪喝酒什麽的,也不会太难过太寂寞。
这就不难理解,为啥会出现爱闹事儿的周归璨了。
“翟大哥……”
江瑟瑟感觉到男人已经没初时那麽生气了,软了声调,又去拉男人的衣袖。不想这一拉,男人放松没注意,手臂一动,怀裏的小婴儿被震到了,一声“哼嘰”就哭叫起来,小脑袋左右地晃呀晃像是在找什麽依靠,小身子也一抖一抖的,哭得忒可怜,声音比小奶猫还细弱,没什麽力道,还是丝丝地惹人心疼。
翟律忙轻轻摇晃著哄女儿,心下叹了口气。
江瑟瑟嚇到了,想要帮忙哄,目光触到男人没有表情的俊容,又紧张地缩回了手,垂头做鵪鶉状,模样更是委屈了。
翟律哪裏舍得,心下一叹,道,“刚才,你叫我什麽?”
“啊?”江瑟瑟不解抬头,迅速想了下,“翟大哥?”
“不是这个。”
“那是什麽?”
江瑟瑟眨眨迷糊的大眼,更不解了。
翟律內心纠结了一下,转开眼,“继续想。”
“翟大哥,你到底在说什麽啊?”她刚才叫他什麽了,好像一直在说为什麽写了那麽多《遗书》的事儿,怎麽突然转到这个上面?好奇怪。
“想不出来,回头就写检討。”
“想什麽呢?翟大哥,你能不能明说呀?”江瑟瑟这会儿胆子又大了,小心翼翼扒拉著男人的手臂,追问起来。
“不能。”
翟律看著直往身上粘呼过来的小红人儿,心情终於稍稍转睛。
对於男人油盐不进的態度,江瑟瑟也无奈了,郁闷地收回手。心裏腹誹著,原来翟大哥也有这麽闷骚的时候。
她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伸手过去要抱女儿。
“今天想不出来,不准抱小宝。”
翟律突然这样说,躲开了姑娘伸来的小手。
江瑟瑟睁大眼,“翟大哥,你这样子,好幼稚哦!”
翟律道,“你背著自己未来老公给別的男人写《遗书》,难道这就叫成熟?”
囧~~~~~~~~~~~~~~~MMMMMMM~~~~~~~~~~~~~
江瑟瑟终於明白了,男人哪是好心原谅她,怨妒都在这儿等著她呢!
她郁闷地左手指翟著右手指,“人家不都说了嘛,那是……那是情不自禁。”突然她抬起头,双眼迥迥有神地看著他,“翟大哥,你应该听出来,其实那些《遗书》的內容,都是我想跟你说的话。”
“既然如此,这个检討你是写定了。”
“怎麽,怎麽突然又……翟大哥,你不能这麽迁怒,咱们一码归一码啦?”
不行了,她要挽回点儿失地呀!
姑娘一著急,直接扑进了男人怀裏,嚇得男人连忙將女儿放到一边臂弯,用另一只臂弯去接小妻子。
两人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一时相峙不下。
正在这时,房门哢啦一声响被打开了,门內的吵嚷声一下传了出来,其中还夹杂了几道新出现的声音。
声音主人先发现了坐在长椅上的小夫妻,立即叫了起来。
“瑟瑟,小律,你们都回来了,怎麽不进门?”
“瑟瑟宝贝,好久不见,看样子你的状態很不错嘛!”
前面的郭怀远大惊小怪地叫唤起来,立即把病房裏吹牛聊天快炒翻的眾人都引了出来;后面这位不是別人,正是江瑟瑟的小干妈冯真女士。
两人还没及打几声招呼,周奶奶排开眾人就跑了出来。
她手裏还拿著一张信纸,满脸兴趣道,“瑟瑟,你可回来了。我可得好好批评一下……翟律,你先给我进来!”
她这话峰一转,把眾人都给搞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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