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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宝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必须待在保育箱裏。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不到。若是……”
“为了宝宝，我可以再坚持一下。”
“不行！”
江瑟瑟没等郑医生说完，就下了决定。
翟律也一口否定，神色变得无比严肃，“瑟瑟，没有妈妈的孩子有多可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你母亲生你，並没有这麽危险。”
这是他的小妻子，他的孩子，没有一个应该失去。他前十多奉献给了自己的理想，现在只想守护好这个小姑娘，他不想有超出自己掌控的情况，他要的是百分之99的成功和安全。
所以这会儿一出口，他的话就戳到了小姑娘的心窝子。
江瑟瑟抬起头，眼中有明显的仓皇，不安，“翟大哥，我……”
声音卡住，也不知该说什麽，只是觉得心裏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却说不出口。因为知道这种事情，说出来口来，也没有用，只是陡增大家的烦恼。
她慢慢垂下眼，小手揪著被单，手下是她隆起的大肚皮，隱约能感觉到隔著一层薄薄肚皮的脉动，似乎也强烈了几分。
“瑟瑟……”
翟律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冲，又放柔了语气，他先对屋裏人说，“麻烦诸位先回避一下，我想跟瑟瑟谈谈。”
此时周奶奶並不在，眾人立即退了出去。
待到无人时，翟律也没立即说话，先起身兑了一杯姑娘喜欢喝的果奶，塞到她微无依的小手裏，看著她小小地喝了一口，表情有些不適地咽下去。
他心裏一疼，道，“瑟瑟，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我没。”
她一抬头，蹙著眉头，却红了大眼睛，可是双唇依然紧紧地抿著，骨子裏的固执在此时清晰可见。
“好，我相信你。”
“我……我想坚持一下，不可以吗？”
“可以。”
“可是，你……”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裏打转儿，就是没落下来。
“对不起，是我……刚才太凶了。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你担心。”她咬了咬唇，“可是你是孩子的爸爸，你要为他们勇敢一点点。”
翟律苦笑，“瑟瑟，我只是刚好发现一件事。”
“什麽事？”她疑惑道。
“我並没有自己想像的那麽坚强无敌，我也害怕，我不想让你承担那麽大风险，甚至……一点风险也不想。你明白吗？”
江瑟瑟睁了睁眼，似乎是有些难以相信她的大英雄有一天，也会说出“害怕”两字。
其实，人都会有害怕的时候，这没什麽好奇怪的。
“翟大哥，那你能不能，为我和宝宝坚强一点点？”
翟律听著这句劝，一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瑟瑟，我不是不想要孩子，对我来说，它们和你一样重要。要我一定在两者之间做选择，我只会选你。”
是我伤害了你，你是个好姑娘，本来不该承受这些同龄人都不会承受的痛苦和生死决择。是我亲手將你推进这个深渊，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下地狱的话，那我早就是地狱阎罗了。
“瑟瑟，你知道你对我们大家来说，有多重要吗？”
他用力握住她的小手，口气比任何时候都要郑重、认真。
“我知道。”
她一眨眼，眼泪终於又滑下来，
“抱歉。”
他说著，捧起她的小脸，用吻拭去了那两行泪水，在她额心印下一吻。
“可是，我还是想坚持一下，好不好？”
他看著她泪莹莹的小模样，哀哀地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当初被王家人欺负时的无助脆弱，在这抹脆弱裏，又有让人无法忽略的坚强和固执。
大家都是脆弱的，一边又努力坚强著。
“好。”
他將人儿抱进了怀裏，心下沉沉地压住了一口气，哽在心口，久久难咽。
从这日后，江瑟瑟坐著的时间更少了，多数时候都乖乖躺在床上。
预产期就在下一周的周三，所有的手术资源都陆续到达医院，大家做著积极的准备，严阵以待。
连同对她身体的观察，都从以前早中晚三轮，变成了五轮。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適合见什麽人，说话也会耗费精气神。
但周末之日，她听到外面传来欢快的节日歌曲声，起起元旦节將近了，便格外想见见朋友们。
周奶奶並不知道小姑娘的情况有那麽严重，听小姑娘一直说小伙伴的事儿，便让翟律想法子。
江瑟瑟主动提起，“翟大哥，我……可不可以和秦队长、燕子她们聊聊天呢？”
翟律想了下，“她们都是未婚女性，有什麽好聊的。”
尤其是那只教不好的燕子，居然还敢在他小媳妇儿面前脱衣服，就算是女人，也实在是让人不喜，没点儿规矩。
“人家知道啦！可是，我只有跟她们聊得来啊！”
“好，我来安排。”
很快，秦兰英和徐燕就带著花果礼物来探病。
三个女人一台戏，聊得不亦乐乎。
等两人走后，江瑟瑟又说想要见见很久未见的小马哥，还跟周归璨视频了一段儿，李纱纱自然也没拉下，大家带给她的都是极好的消息，还有美好有趣的未来。
睡前，她满足地对翟律说，“翟大哥，我有大家的加油，我觉得力气满满，一定会生下健康的宝宝的。”
“我相信你。”
翟律口气一如即往地沉稳有力，內心却十分担忧。
突如其来的生产，就在一个毫无预警的午睡时分，发生了。
“啊，嗯……痛……翟……翟，奶……”
江瑟瑟闭著眼，在梦中痛苦囈语，却一直没睁开眼，完全是依著本能地呼救。
翟律立即起身，按响了紧急按钮，並依著之前他私下跟著护士学习的流程，查看了姑娘的身体数据情况，並且做好了移床的准备。
郑医生带著助理赶来时，掀开被单一看，果见羊水已破，又看了看江瑟瑟的眼睛，满脸担忧，“最好把她叫醒，她的情况特殊，做全麻的话危险有点高……”
翟律点头，便轻拍著姑娘的脸呼唤起来，一边给她按几处大穴位，跟著一起进了手术室。
与此同时，储备血库，助产医师，等等都奔向了手术室。
周奶奶本在家中午睡，听说这边要生了，忙叫著月嫂准备吃食，隔壁的王大嫂知道了，也跟著一起做准备，赶来医院。
江瑟瑟从睡梦中醒来，一眼看到了头顶刺目的手术灯，茫然之后，就是一股惧意激得她浑身微颤，让拿著她手正在插点滴针的护士差点儿滑手。
一只温暖干躁的大手一下捧住了她的脸，刺目的灯光也被那人高大的身影挡去了大半，就像危险一下被隔绝去了。
“瑟瑟，別怕，我会在这裏一直陪著你。”
“翟大哥，我……我要……哎哟……”
“是的，咱们的大宝和二宝就要来了。”
“大宝，二宝……”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肚子被罩上了一块大布，中间好像露出了一个洞，明显的宫缩一阵阵地传来，疼得她一下扭曲了小脸。
江瑟瑟，你的战斗开始了，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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