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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我听说你们每年这时候,都和高考一样也要招新。招来的都是大学生,是不是啦?”
“嗯,你问这个干啥?”
“嘖,我说你干了这麽多年,脑子怎麽就一点儿不灵光。招新的时候,上面不是会多拔一些款项吗?可是这些大学生,又不是农村娃,能吃用多少?你没划拉划拉?”
“这个……”
回头,王培军把册子拿回家来,夫妻两一划拉出过去十多年的情况,眼睛都直了。
嗯,这是有了中饱私囊的巨大操作空间呀!
现在生活条件那麽好,招的大学生也不是以前的农村穷小子,並没那麽喜欢在食堂吃东西,军训完了都出去打牙祭,吃好吃的。食堂裏特意为他们多拔的费用,很多时候都用不上。虽然用不上,但上头也不会收回去,都隨他们部门自己消化处理了。
余素华就说,“好歹之前因为江瑟瑟的事情,你们领导心裏对你有些歉意,给你放了权。左右只要咱们不动正份儿的,让他们有吃有喝就成。那小小一份,咱们就拿……哦不,就只借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王培军瞪眼儿。这也有二三十万了!
“嘖,那就三分之零点五?”余素华就著这几十万,帮儿子下聘,办酒席,再省一些钱在外面给儿子先租个体面的套房当婚房。至於真实情况,当然是先瞒著女方的。
只要他们老两口这麽细水长流地,从集体裏抠点儿油水,不怕为儿子抠不出一套商品房来。
后续,余素华的如意算盘都打好了。
“不,不行,这太……”
“老王,你就这点儿出息。你又知道,你们以前的班长,从来没抠油水帖补家用了?你还说他拿著公款买了茅台,在你们单位团年的时候拿出来解馋呢!那不也是公家的钱嘛?他能那麽使,我们就不能这麽使一使了。如果他不拿出茅台来,你们怎麽知道他把那些多余的钱,这麽使了?”
王培军想了想,沉默了。
为了让丈夫点头,余素华也没有急著催促,而是让王唯明將相中的媳妇儿带回了家一次。
那姑娘生得白,大眼睛,看起来文静又有教养,王唯明跟孙子似地伺候在旁,笑得跟二傻子差不多。
姑娘一口一个叔叔婶婶,还帮忙做了一道小菜,味道相当不错,可把王家三口人给迷得不轻,巴不得立即添进这个新的家庭成员。
余素华就吹耳边风,“老王,你看这姑娘多好,要是咱们不赶紧下手,一准到嘴的鸭子都要飞了。我听介绍人说,人家父母还嫌弃咱们只有一套房,没给儿子备婚房,想著我们家要不赶紧的,就给姑娘介绍条件更好的了。”
王培军嘴上不服气,心窍都松了。
在招新前一周,款项拔下来时,他一看眼睛都直了,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了一晚上,最后终於下了手。
就在出车祸当天,王培军独自一人去银行提款,由於太紧张,他提了现金之后出来,一路上心情忐忑无比,感觉自己像个小偷。又开始有些犹豫,有些恐惧,一边想到妻儿高兴的模样,又有些期待,有些暗喜。
他心神不寧地过马路时,红灯亮了也没注意,就被一辆货运大卡车的尾巴给蹭了。
大概是王培军做贼心虚,故意挑了一个地理偏僻的银行取款,那裏正是大卡车、大货车爱走的道儿,这种大型汽车的司机盲点区非常多,车尾和车前都是,转弯距离还特別大,被轻轻蹭一下,都可能小命报销掉。
大货车蹭到人之后,毫无感觉地开走了,可怜那个偏僻的地方监控刚好坏掉了几个,录相只拍到了一个车侧面儿,没拍到货车的牌照,查不到肇事司机,更要不到赔偿款了。
糟糕的是,王培军取的那三十来万公款,在事发后被撞飞到不知哪裏,算是不翼而飞,没了。
更糟糕的是,王培军入院这段时间,领导派人接管其工作,必然是要查帐面的。要是王培军在此之前醒来,做交接的时候把帐面抹一抹,也可以將此事囫圇过去。但一周过去,人还没醒,那边查帐的问题恐怕就要东窗事发了……
余素华是很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係的,她是等了三天没等到丈夫醒来,就急了。
后来,还是经王唯明提醒还有江瑟瑟这条路,找了几个江瑟瑟的同学,才骗来了电话号码,打到了江瑟瑟手机上。
“妈,你疯了吗?我们现在是要求江瑟瑟拿钱救爸的命,你怎麽还骂她?”
“这个死贱蹄子,不骂她,她能听话。我就是先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还敢藏著躲著咱们,我就不信她能躲著咱们一辈子。”
可惜余素华不知道,江瑟瑟跟著周奶奶离开,再出现在C城时,已经是几年后的事儿了。
“妈,你醒醒吧!我们现在是有求於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你要撒气儿,也等到钱到手之后再撒不迟啊,咱爸还躺在ICU裏,一天都是好几千啊!”
现在还是部队买的医保撑著,开颅手术不做的话,淤血不散,王培军不醒,时间久了就可能成为植物人,到时候啥也没了。
余素华习惯了几十年当家庭妇女,什麽营生能力都没有,要让她再回农村过那种种田的日子,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的好。
她压了又压,终於决定还是发短消息的好。
“瑟瑟啊,对不起,都是舅妈的错。舅妈在这裏跟你道歉,你可千万別往心裏去呀!”
“我知道瑟瑟一直都是懂事的好姑娘,当年我刚进门儿时,你给我端茶送水请吃糖,舅妈一直记在心裏。”
“瑟瑟啊,就算舅妈偏疼了了你表哥一点,但你舅舅一直对你很好,不是吗?每次出去带东西,都要给你带一份,从没落下过。你喜欢写字,爱学习,你舅给你买的纸和笔都比明明多多了。”
“瑟瑟啊,你舅要是再不开颅作手术,就活不成了啊!你难道忍心看著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都离开你吗?好歹,咱们在一个屋簷下也住了十几年了啊!瑟瑟……”
“瑟瑟,算舅妈求求你,给你跪下了。”
这麽多装可怜的话儿,当然不可能是余素华打的,她也不太会打短信,多数都是王唯明自导自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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