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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修仙门派,排到第一宗的便是剑雨宗了。”说书人清了清嗓子。
“然后呢,然后呢?”一群人围着他。
在这个修者众多的时代,人人都知修仙,人人都盼修仙。但修仙不只是看有无修仙的念头,更看天赋。
修仙者的故事百听不厌,有天赋的人努力修仙,没天赋的人在自己孩子诞生的那一刻满怀期待,盼望自己的后代成为修仙者。
明笙显然与他人不同,她摇摇头,“没意思。”
哼,连他们明月宗都不知道,来说什么书嘛。明笙一跺脚,离开了围成一团的人群。
虽说他们宗门现如今算上师父,她,再加上一条狗,也只有三人,但她相信自己的宗门日后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宗。
这说书人连未来的天下第一大宗都不打听清楚,算什么说书人。
明笙很不满。
带着这份不满,她回了宗门。
刚走到小木屋前面,她便听见门内有小孩这样喊着,
“师父,大师姐真像你说的那样厉害吗?”
“那当然了,”小老头在屋内乐呵呵地答道,“你大师姐是我教过的资质最好的娃娃。”
那是因为你只教过我吧,明笙在心里默默吐槽。
小老头的回答还在继续。
“她五岁就会上树掏鸟蛋了,七岁便能一个人下河摸鱼,第一次就抓了一斤半的大鱼呢!”
“更厉害的是,她八岁第一次接触引气入体,十五天便成功了。”
“如今十五岁,便已筑基了。”
明笙躲在门外偷听,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心情愉悦了不少。
她转身憋笑,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后走了进去。
一进屋,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小孩身上。
小孩生得瘦小,看着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衣服破破烂烂的,皮肤外像裹了层泥,全身看起来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脸。
明笙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头也不转地问明以南,“小孩哪来的?”
小老头低着头,两只食指相对地戳着,像是想要养什么被大人发现之后心虚的小孩,“刚刚我下山,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在路边捡的。”
“看样子饿了好几天了,”小老头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明笙,“我就把他和他爷爷捡回来了。”
“什么?你捡了两个人回来?”明笙惊了一下,随即又问道,“那他爷爷呢?”
“太久没吃东西饿晕了,据说是从青云城那边逃难来的,剩下的干粮全喂了他孙子。我喂了碗粥,把他安置在后山的草房里休息了。”
小老头清了清嗓子,“我已经决定收这个小孩为弟子了,以后他就是你小师弟。”
小家伙儿抬起头,对明笙笑了笑,“师姐好,我叫年年,今年7岁了。”
明笙不忍心地拿出手帕,擦了擦年年的脸。
逃难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7岁的孩子,看着确那么瘦小。逃荒来的难民一般不允许进城,他们在城门口饿了多少天也不知道。
“成,”明笙答应了小老头的话,“怪可怜的,那么小的小孩。”
小老头高兴地欢呼了一下,拉起年年的手,“那我带年年去看看他爷爷醒了没,顺便带他俩去洗个澡。”
明笙笑笑,转身走出门,准备做饭。
明笙以锅铲入道,做得一手好菜,她立志以后要用美食撼动整个修真界。
如今,还未震惊整个修真界,倒是得先震惊一下先加入宗门的爷孙俩了。
明笙先去菜地里摘了些青菜和葱,这个时候的青菜还比较嫩,吃起来也没什么苦味。
明月宗没有种植灵草,灵草对于每个宗门来说都是资源,很难得到。明笙曾经在外出的时候采到一颗,可还未来得及带回宗门种植,那草便死了。
在河边清洗了一下青菜和葱,明笙回了厨房,将青菜和葱放到案板上,又从大缸里捞了条鳜鱼出来,拎着大刀又回到了河边。
这鱼是前些日子捞的,捞了三条,她与师父吃了一条,剩下的那两条今日正好拿来烧。
考虑到年年和他爷爷饿了很久,不适宜吃太过于油腻的大鱼大肉,老人和小孩也不适合吃鱼刺多的鱼,明笙今日便打算做红烧鱼和清炒白菜。
清理鱼,最重要的是去胆,若是把胆弄破了,那鱼就尽是苦味了。明笙恰好是清理鱼的拿手,她很容易地剖开鱼腹,灵活地掏出鱼胆,再将其他器官一掏,这鱼腹算是清理好了。
处理这步时,她将鱼籽和鱼泡留了下来,这可是鱼身上的美味。
明笙拿出刀,熟练地刮掉鱼鳞,这鱼算是处理好了。她拎着处理好的两条鱼,回了厨房。
她先是往鱼身上滑了几刀,方便入味,后又往灶台那放了写柴火和干了的松针。本想掐个诀图省事,但她注意到了厨房门口传来的动静,微微一笑,手上掐诀的动作停了下来。
“师姐,我来帮你烧火吧!”
年年往厨房里跑了进来,和明笙隔了两步的距离,冲明笙笑道。
明笙装作惊讶地说:“你是怎么过来的呀,年年?”
年年挠了挠头,说道:“师父带我来宗门的时候见我饿了,便带我来厨房给我拿粥喝。”
明笙又摸了摸他的头,用夸张的声音夸着年年。
“天呐,我们年年这么厉害呀。”
说完她马上拉起来年年的手,“那年年便来帮师姐烧火吧,师姐正缺这一个好帮手呢!”
年年笑了,笑意里明显多了几丝放松。
一个小小的孩童在陌生环境里无助的思绪被烧火这件小事给拂散了,年年感觉自己不是在这个世界被可怜,没用的累赘,他被认可了。
多年后早就学会掐火诀的年年仍是爱给师姐的灶台烧火,不为别的,只为这小小的温暖。
年年烧起了火。明笙趁着锅还未热的功夫,又切好了葱姜蒜。她瞧着灶台上的锅已经热了,便往这上面放了猪油。
猪油慢慢地化了,一股香味便传了出来,明笙点点头,把两条鱼放了进去。
那鱼进了锅,只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鱼香和猪油香便都出来了。
年年闻着味道,吸溜了一下口水,觉得声音太大,又连忙捂住了嘴。
明笙听着年年的声音,只觉得好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用锅铲给鱼翻了个面。
待鱼煎至两面金黄,她干净利落地把鱼给盛出,往锅里又放了葱姜蒜。
用锅铲将它们炒香后,明笙又往里加了点水,添了些酱油,生抽和醋,撒了些白糖将刚盛出的鱼又放了进去。
明笙拿出面粉,调了点水,倒入锅中。这一步是为了勾芡,让鱼烧出来黏糊糊的,好看又好吃。
她盖上锅盖,只等水开了。
明笙转身又去拍起了蒜,这样切出来的蒜细小,也更容易让青菜入味。
明笙种的小青菜不用切,个头不是很大,放锅里直接炒刚刚好。
“年年可想过日后修个什么道?”明笙问年年。
年年摇头,“从未想过,但我想保护我的家人。”
“光是有个想法可不行,等日后师父教你时再好好想想。”明笙笑了一下。
听着锅里“咕咚咕咚”的声音,明笙便知道这鱼算是煮好了。她将鱼盛出,再把汤汁淋上去,撒了些葱花,红色的汤汁包裹着鱼的全身,与葱的绿色交相辉映,没来由的叫人嘴馋。
明笙用灵力裹着这盘鱼,让它保持温热,又转头烧起了青菜。
她拿水洗了洗锅,等锅热了,将菜籽油倒了进去润了润锅,又添了些猪油增加香气。
等油热了之后,她将葱姜蒜加了进去用锅铲翻炒。明笙其实很喜欢翻勺的过程,她的本命灵器便是锅铲,对她来说,做饭便是一种修行。
锅里的香味渐渐冒了出来,明笙往锅里扔了青菜,用锅铲认真翻炒,直到青菜炒得有些扁了,她才停下,往锅里加了些盐和白糖,后又继续翻炒起来。
等炒得差不多了,便将菜盛了起来,和年年说了声“可以吃饭啦”,连带着红烧鱼一起端到外面棚子里的饭桌。
米饭是师父每日定时会在炉子上温煮的,倒是不用她动手了。
明笙又回了厨房,年年像是她的小跟班,只爱跟着她。
明笙敲了个鸡蛋,加了些盐,拌尽饭里,只是敲了敲碗,宗门养的狗旺财便跑了过来准备开饭。
明笙和年年入座,只见远远有个老头带着另一个老头御剑飞过来,然后刹住剑,下来吃饭。
明笙看着心急吃饭的老头,捂嘴偷笑,这听力倒是比狗耳朵还要灵了。
明以南指着明笙对另外一个老头说,“这便是我的徒弟了。”
老头点点头,冲明笙笑着,只说着“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仙长”,一边对着明笙和明以南直说着“该如何感谢你们好”。
明笙清了清嗓子,只笑着,“既然来了宗门,那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哪有这些话?”
老头确是实在不好意思,和他们说道,“我叫江二大,本是青云城江家村人,青云城那糟了荒灾,却仍在加重收税,我们村实在活不下去了,便逃了出来。”
“我妻子是早年便得了病早早去了的,没赶上这荒难。我想着一家人齐着心总能活,可我家儿子和媳妇孝顺,竟为将这口粮留给我和年年,寻了死去了。”
说到情深处,老头眼泪直掉。
“我带着一路躲躲藏藏怕被其他人发现抢食,等到城门已经没有食物了,却进不了城。”
“若不是仙长,我和年年该如何呢。”江二大只是哭。
明笙理解他,递给江二大张帕子,劝道,“年年以后便是我的师弟,您也会是我的家人,先吃菜吧,若是菜凉了,可不好吃了。”
明以南拍了拍江二大的肩膀,“若是你实在想要报答,那边留下来种地吧,我们师徒二人其他都懂,但在这方面总是一知半解。”
江二大一听有自己能帮上忙的,连声应着“好好好”。
待所有人落座完毕,明笙大喊一声“开饭”,明以南便率先夹出了筷子。
年年和江二大不好意思夹菜,明笙给年年夹了一筷子鱼,对着江二大说着,“您快些吃,不然被我师傅抢光了可不好。”
明以南嘴里塞满饭,含糊着说道:“快吃吧,我徒弟做的饭绝对是一绝。”
年年吃着那鱼肉后早已眼前一亮狂吃着饭,江二大闻着味其实早就饿的不行,他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只是尝到味道便是一惊,后也疯狂吃着。
青菜炒得很嫩,咸度适中,并不如他们那做的炒青菜一般带着苦味,带有一丝青菜本身的清甜,又夹杂着猪油的香气,让江二大忍不住地觉得好吃。
他又尝了那鱼,软嫩,又带着红烧的咸甜味,仔细品尝之下还有点酸味,实在美味。
江二大甚至来不及发出赞叹,只顾着吃了。
明笙做的菜少,但是份量确是极大的,这一顿吃的让所有人心满意足。到最后,明以南和爷孙俩人甚至拿那红烧鱼的汤汁拌饭吃。
旺财也吃的十分开心,疯狂摇着尾巴,明笙每次给它做的狗食都让它吃得精光。
月亮逐渐升了出来,撒下光辉,倒是把几人的脸色也照的柔和起来。
一顿饭让大家的距离拉进不少,借着月色,明以南收了年年当徒弟,也知晓了他的大名江满年。
饭后,爷孙二人站起身说要帮忙洗碗和清理,明笙又收回了想要掐诀清理的手,由着他俩来。
他还带爷孙二人去洗了个澡,因未有准备,江二大穿的是明以南的旧衣,年年穿的也是明笙小时候的衣服。明笙原本打算给爷孙二人买身衣裳,但爷孙二人感动地说着这衣服这么好已经总够了,明笙便放弃了这打算。
还是不要让他们有距离感的好。明笙心里默默想着。
为爷孙二人安排好住所后,时辰就不早了,该准备睡觉了。
年年晚上躺在床上,感受着被褥的温暖,不敢相信这一切,只觉得自己幸福。他在梦里还砸巴着嘴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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