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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崢眼神的情绪非常奇怪,七分的快意夹杂著一分的怜悯,还有愤怒和期待交织,没有人能够看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龙小云,你有什麽话要说?”
龙小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老头子,原来真是你给我传的功啊,不过你为什麽要蒙头换面呢?”
李寻欢扶住摇摇欲坠的龙啸云。
龙小云又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嘴不严,泄露你的身份是吧,不过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麽不能承认的呢。”
龙啸云仰天悲啸,打断了儿子的话。
他突然恢复了镇定,怒吼道:“逆子,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生下你!”
如今的形势,龙啸云已经是百口莫辩。
除了李寻欢,所有人都认定他就是三十年前的梅花盗。
“我龙啸云一生兢兢业业除危扶难,江湖上谁人不说一声好字,想不到如今被奸人陷害,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我恨!”
龙啸云咬牙切齿,瞳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杨崢!你枉为六扇门总捕头,无缘无故构陷於我,顛倒是非浑浊黑白,你就是个虚偽无耻的卑鄙小人!”
咣当!
铁笛先生的铁笛重重击打在囚车锁鏈上。
“龙啸云,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真是让我看不起你!”
铁笛指向龙小云。
“你连你儿子都不如,是男人的,就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龙啸云悲愤溢於言表,心中的冤屈直冲云霄,手臂笔直指著杨崢。
“杨崢!你真的要冤枉一个好人吗?”
杨崢冷笑起来,“就算你不是梅花盗,你真的是个好人吗?”
“我怎麽不是?”
“好人会纵容儿子一再打死人吗?”
“乞丐也算……”龙啸云突然止住了话,他终於明白了杨崢的恶意从何而来。
从头到尾,杨崢就是冲著他来的,梅花盗只是他借题发挥,就算没有这麽一档子事,早晚杨崢还会找到其他理由,兴云庄注定要毁在他手上。
离別鉤杨崢的酷烈和他的武功一样出名。
“你还有什麽话要说?”
龙啸云挺直了脊梁,知道自己绝无幸理,他转头抓住了李寻欢的手,突然跪了下去。
“兄弟,我求你一件事!”
李寻欢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麽,只能使劲点头。
“我走之后,诗音无依无靠,希望你能够帮我好好照顾她,让她过的快快乐乐,不要让我掛念。”
在场不少人已经猜到了龙啸云要干什麽,周围很快安静下来。
李寻欢和龙啸云拥抱惜別。
龙啸云直起身子,愤然道:“我龙啸云顶天立地,绝对不是梅花盗一样的奸贼小人,今日为了维护龙家声誉,以心血证之!”
刀光一闪,他手中的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胸膛,露出了砰砰乱跳的心脏。
再一用力,鲜血直喷数丈之远。
李寻欢扶住了已经没有气息的龙啸云,泪流满面,他不能阻止他的行为,也无法找杨崢等人的麻烦。
对方的作为合情合理,找不出任何指摘之处。
他唯一能做的,就算完成大哥的遗愿。
龙啸云已死,这场好戏也到了尾声。
可惜就算他以死自证,也无法彻底扭转风向。
围观者的议论中,多是认为龙啸云畏罪自裁。
风评无法扭转,若是李寻欢离开,龙啸云的遗产一定会成为周围豺狼们的目標。
杨崢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事已至此,把龙啸云尸首带上,暂且查封兴云庄。”
捕头们应命分头行动。
见没有更多的热闹可看,围观武者纷纷告辞,顷刻间就就走的七七八八。
龙小云又被戴上了口箍,呜呜丫丫说不出话来。
李寻欢此时来到听音水榭。
林诗音侧臥在床榻间,她的脸色苍白嚇人,血管清晰可见,浑身颤抖,似乎在做噩梦。
她本来吵著要去看儿子,却被龙啸云点了睡穴,沉眠至今。
在梦中,她也似乎感受到了家破人亡,紧闭的双眸泪痕清晰。
李寻欢解开了她的穴道。
几个呼吸后,林诗音从朦朧中惊醒。
“你怎麽在这?”
她一眼看出了李寻欢的悲哀,心脏猛地抽搐。
“发生什麽事了?”
李寻欢低下头颅,“大哥死了!”
林诗音似乎早有预料,她道:“小云呢?”
李寻欢头颅又落下去几分,“他还活著。”
林诗音聪明绝顶,从李寻欢的態度就知道龙小云好不了。
“我要去见见小云!”
她態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寻欢点点头,带著她来到了杨崢面前。
龙小云父子的惨状第一时间击溃了她的意誌。
强忍悲痛,她来到儿子的囚车旁边。
龙小云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直以来的凶神恶煞,他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麽。
李寻欢正准备求情,杨崢已经道:“把龙小云的口箍打开。”
龙小云隔著囚车,牢牢抓住了母亲的手,颤抖道:“娘,我对不起你!”
此刻他已经不是狼心狗肺的梅花盗,只是一个普通的儿子。
林诗音哭个不停,只是不停的呼唤儿子的名字。
他们都知道,这一次见面是最后的永別了。
龙小云不停诉说著自己一年前离家的见闻怪事,想要逗乐母亲,却没有料到母亲越来越伤心。
不少人都看得出来,林诗音骤逢大变,已经起了寻死之心。
龙小云也看得出来。
他的目光突然投向李寻欢。
“李寻欢李叔叔,我可以求您一件事吗?”
“你说!”
龙小云看著母亲,“其实我本来很討厌你的,以前只要提到你的名字,母亲就会神不守舍,我看得出来,母亲肯定喜欢你。”
“我觉得你就是我父母不和的元凶,曾经我打算一定要杀了你,为了练胆量,还特意去杀了几个人练胆量,可惜后来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才有了今天。”
“如今我已经害死了父亲,我不想再连累母亲了,所以我求求你,能不能让母亲忘了我和父亲,我知道,只有你能够做到这一点,让母亲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永远不要再让她想起我这个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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