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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弄的语气陡然出现在暗处，黎厌脚步一顿，手中瓶子砸向墙边阴影，脱口而出：
“跑！”
“这样可不好，招呼都不打，我有点生气了宝贝们。”甜腻的词配上冷淡的语气和毫无表情的脸，带着礼帽的碧眼青年一字一顿吐出口中的话。
手中的黑伞瞬间化成数团阴影冲黎厌射来，她身子一扭，侧身避开一把剑，巨虎又从头顶扑来，她只能滚到一旁，堪堪躲开。
不对！
黎厌稳住的身体下意识跳起，两把匕首悄然插进身后的墙。
敌人的攻击能预判她的位置！
所有的攻击瞬间将她包围，刹那间，利刃划过喉管的触感再次袭来，黎厌捂上喷涌而出的口子，不管她怎么捂，血液都能从指缝间渗出。
急促的呼吸已经满足不了她，黎厌的眼神开始涣散、失神，她带着“嗬嗬”声的嗓音无力道：“我、绝对、不会……”
手臂无力倒下，黑发的少女在血泊中闭上双眼。
“这是没有礼貌的惩罚，下不为例小姐。”
“啪”一声响指，黎厌惊坐起，手快速捂上脖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濒死的感觉可真令人怀念。她抬眼望着身前的青年，独特的金发与碧眼，出现在红星区的外区人么……
仇狄被他扔在跟前，双眼蓄满警惕，下意识靠近黎厌这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菲尼尔。如你所见，刚才所有的异象都出自于我。”
“或许你心存疑虑，今夜的世界让你感到陌生，很抱歉小姐，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欢迎来到——非凡者的领域！”
菲尼尔脸色带着异常的潮红，迸发出炙热的目光扫过黎厌二人。
“所以呢？尊敬的非凡者大人有何贵干？”黎厌反问道，不着痕迹的后撤一步。
菲尼尔瞥见她的小动作，也不恼火，“呵呵～我说过，污染会死人，两位不妨看一下身上的业莲。”
“这！”仇狄惊呼道。
黎厌也紧皱眉头，皮肤上的业莲纹路竟然比之前更深、更上，她扒开锁骨处的衣服，细小如触须般的黑纹已经蔓延在上面，逐步朝着心脏侵蚀。
“你想我们做什么？”他自诩非凡者，又煞费苦心在这围堵他们，黎厌不信他单纯好心提醒。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菲尼尔轻笑，戴着白色手套的指尖抚过她肩上的业莲，被黎厌果断抽开，他也不在意的掏出手帕擦拭指尖，“3日之后，业莲教再次献祭，只有纹上罪孽业莲的祭品才可以进去祭场，我需要你们拿一件东西，事成之后自会帮你们处理身上的东西。”
“只要能复仇，我都愿意！”
仇狄决绝的话音环绕在黎厌耳畔，她直直对上这个不速之客的瞳孔，幽深碧绿的漩涡像要把她吞进深渊。良久，黎厌嘴角翘起轻到察觉不到的弧度：
“成交。”
“聪明的选择。那么，接受我的馈赠，它们会指引你们前进。”
菲尼尔摘下方才触碰业莲的手套，修长如玉的五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黎厌不由自主地望向它，好想砍下来，将它拥进怀中……她这么想着，手不断向前靠拢，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摸到了！那绯红的指尖突然裂开密密麻麻的□□，一条条蠕动的肉虫从里面挤出，带着粘稠的液体滴落。
一点一点，蠕动到黎厌接触的指尖，她完整的皮肤也裂开一条缝，肉虫整条挤进去。
“看来它很喜欢你。”肉虫的消失让黎厌清醒过来，菲尼尔的手根本没有开裂，可是那肉挤肉的感觉却万分真实。
菲尼尔再次响起的声音打断黎厌的思索，“都完成仪式了，很幸运你们没有被我可爱的灵性虫子排斥。那么，请遵守我们的约定。”
“它们会看着你。”
“哗啦”一下，黑色的礼服瞬间变成大片蝙蝠扑开，一瓶深绿的试剂代替菲尼尔留在原地。
“这就是非凡者吗？”仇狄艳羡的摸向瓶子。
黎厌拦下他的手，“你最好别碰它。”
仇狄想起刚刚虫子那一幕，神色染上惊恐恶心，跃跃欲试的手瞬间收回。黎厌在之后向前将试剂抓在手心，冰凉的玻璃在触及皮肤那一刻，那股肉虫爬满身体的异样再次涌上。
黎厌觉得眼皮有点痒，有人在她耳朵里疯狂呓语，越来越混乱，菲尼尔熟悉的嗓音变得陌生，一遍又一遍的将乱七八糟的信息塞进她的脑子里——
仪式伊始，带着▓￥去▓▓▓找▓∞▓▓……
*
第4区红星区处于整块月型陆地的正东边，黑海和银鱼海在此处交汇聚散，既有黑海油墨般浓重，又存在着银鱼海特有的银鱼，在黢黑的深海里飘荡着迷幻而凄切的吟叫声。
夜色正浓，红星区最大的港口人鱼湾灯火通明。
一辆叉车运着数个集装箱在停放点，通体砖红的长箱被胡乱卸在地面，与众多箱子一起静候深夜。
灯一盏盏熄灭，机器运转的动静也消下来，整个港口静得只有值班工人的呼噜声。
吱。
那口砖红的箱子动了。铁片摩擦过木屑的声响在心头发痒，箱子一个角被顶开，一颗银色的脑袋率先探出，朝四周巡视一圈，扭头使着眼色。
黎厌冲着挤眉弄眼的仇狄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跳出了集装箱。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要跟来吗？”
“确定。”
黎厌笑了一下，抬脚往意识中的地点走去，仇狄屁颠屁颠跟上。
*
人鱼湾的礁石比三天前的港口要尖利，黑色的海浪打在礁石上，冲出滋啦声，黎厌握住菲尼尔留下的试剂，嘴里发出不明的字音。
浪声越大，她的声音越急促。
不能停下来！
一条条淡银色的海鱼聚集过来，是渔民口口相传的银鱼在低声细吟。
黎厌紧咬住内腔一侧的软肉，铁锈味充斥着鼻腔，她却无暇顾及。通道已经出现，要命的是——她现在满脑子呓语，巨大的身影恶意污染着她的精神。
“快，赶紧进去！”
两人速度跳进通道，瞬间，黎厌感知到那个巨影消失，但是呓语还在继续，甚至随着脚步前进越发清晰强烈。
没有她想象的血腥，但是却令人极致恶心。堪堪容纳两人的窄壁，一伸手全是黏液，粉红的黏膜包裹着红肉，像是在生物体内一般，被触摸时跳动分泌液体。
“小心点，我听到有奇怪的声音。”黎厌警惕的收回手，除去呓语，一道清晰的搏动透过通道传递到她的手心。
“你说的，是个这东西吗？”
黎厌一扭头，长满肉芽的脸扑在她身前，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脚却已经将这玩意踹飞两米。
仇狄猛咳，委屈道：“黎姐，你踹我干……”
那张缠绕着洞壁触须的嘴在眼前消失了，黎厌若无其事收回脚。
“赶紧走，待越久越危险。”她指了指一旁蠢蠢欲动的触须，分明比刚进来时长上十几厘米。
见着两人脚步加快，触须突然发狂似的挥舞，“咻”一下向他们射来。黎厌转身，一手提住落在后面的仇狄，将人拖进下一个分叉口。
同样滑腻的触感遍布脊背，跳进的分叉口竟然是是斜坡，他们是一路滑着到的这里。
黎厌征征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是一间巨大的红肉“房间”，就像人用来装内脏的腹腔，这里遍布着她说不出的东西。红肉在这里泄了气，恹唧唧缩着一动不动。神秘的紫根在中心缠出一个圆球，却是透明的，黎厌可以清楚看见那里面是什么——一颗心脏！
她意识里的鼓动声大得要炸开，搏动的次数竟然与前面的心脏跳动频率对上，就是这个东西在叫吗？！
“黎姐，我们的业莲竟然在消失耶！”
无人应答。
仇狄紧张回望身后的黎厌，“黎姐！黎姐！你怎么了？！”
黎厌征征地揪着心口，无力瘫倒。业莲是在消失，可是，怎么这么吵呢……好像要长出一个脑袋了。
如擂鼓般炸响，黎厌在最后一次响声中彻底失控，七窍流血，肢体末端发紫，心口却开始半透明。
“黎姐！”仇狄呜咽的惨叫回荡，他一手托着黎厌的脑袋，惊愕发现，他的手也开始变紫。
怎么回事！？是那个东西吗，一定是它！
他猛然回头，紫色的树肢枯竭断裂
，本该是那颗心脏的位置空无一物，他再一低头，就连他的胸口也开始透明……
药、药！对，菲尼尔给的药！仇狄猛地掰开黎厌的手，拿起那瓶她没来得及喝下的试剂，拼了命全部灌下肚。
菲尼尔他说过虫子醒过来时，他就会来帮忙的，对……
露出一个惨然的笑，玻璃管从指间悄然滑落，他如同黎厌般无力的倒下，那双清澈的眸子逐渐涣散，却还是执拗的死死瞪着，诉说着他满腔的不甘。
可惜，他断气了。
寂静的肉壁只留两具尸体，鼓动声从两人身上传出，越响越大，尤其是黎厌身上的声音，像是幼兽发出饱食的欢鸣。
突然，雀跃的鼓动有一瞬间陷入停顿，又清醒过来般猛烈反击，地上的尸体裂成数团米白的虫子，一半的数量顷刻失去灵性。
尽管这样，虫子的数量也越来越多，甚至出现异变，颜色与试剂一模一样。它们不会疲惫的一直涌上去，企图将心脏化为同类。
它们成功了。
死在地板上的虫子数不清，剩下的却聚在一起逐渐变成人形，熟悉的笑声在这片空间肆意猖狂：“那帮疯子信奉的东西也不过如此，联盟都是一群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是我菲尼……不，都是我的！！！”
“原来是个被替换的可怜虫。”
“谁！？”菲尼尔被冷不零丁的嘲讽惊吓到。
冷静下来的他听出，这分明是那个死掉的女人！那张还未凝固的脸上出现一秒扭曲，他惊恐的听到，自己身上的虫子异口同声的回答着他：“我是你呀，菲尼尔。”
“不！我不是！”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愤怒癫狂的声音从这张嘴泄出，然而，他愤怒的话在下一秒就戛然而止。
他的灵性——消失了。
失去灵性的虫子在片刻游离过后，重新贯上新的意识。
那道平淡无澜的声音再次响起，是黎厌的：
“秽土重生，不过是欺诈师的小把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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