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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婚姻无非有两种,一种是轰轰烈烈,两人一见面就勾天雷动地火,你非她不娶,他非你不嫁,和和美美的步入婚姻殿堂,最后一地鸡毛惨淡收场。还有一种,两人迫于世俗的压力,权衡利弊,谨慎思考,自认为价值对等,一锤定音。这样理性抉择下的婚姻到头来就是利益交换,因利而聚,因利而散,自然也是不长久的!”
我坐在咖啡厅内侃侃而谈,对面坐着一脸不服气的闺蜜小冉。她居然要跟认识十二天的男人结婚,飞蛾扑火般,迷离的眼中燃烧着对未来美好憧憬的火焰,让我一度以为她是不是被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下了蛊。
“你跟陆一鸣的婚姻算哪一种?”小冉尖刻的反问。
我早就等她这句话,轻抿一口咖啡,语重心长的说:“我和他之间是第三种,打小就认识,这叫青梅竹马,一毕业就结婚,这叫情比金坚,婚后感情稳定,这叫相濡以沫…”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幼儿园门口找老公?老牛吃嫩草这事儿我是愿意,可这年龄也不允许啊。”小冉故作遗憾状。
我直言不讳:“闪婚对于你这把年纪,也不合适。”
“人生在世,总要轻狂一次!”此时的小冉已经不耐烦了,她拎起了包,雀跃的对我说:“一会杰夫来接我去定戒指,周末试婚纱你得来啊,伴娘礼服绝对能让你惊艳一把。拜!!!”
“哎…”我来不得及把话说完,小冉便迅速消失在咖啡厅的门口,我提前打好的腹稿还没陈述完,想到小冉妈妈拿着我最爱吃的红烧肉亲自登门,语重心长的拜托:“小唐,阿姨看着你长大,这次一定要帮阿姨的忙,把冉冉这桩婚事给搅黄了!”即便不是看在红烧肉的份上,我也必须全力以赴,只因为小冉这个闪婚对象实在不靠谱。
要说小冉,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上学的时候父母不让谈恋爱,她硬是连个暗恋对象都没有。大学一毕业就遵从老父亲的安排进入到机关单位,恪尽职守做好国家的公务人员,循规蹈矩,是那种连看热闹都会自我谴责的好青年。可是好青年也会被逼婚的,上学的时候不让谈恋爱,一毕业就得马上结婚,父母就是这样的存在。在经历了无数的相亲对象而一无所获之后,小冉竟然带回了一个在云南认识仅仅十二天的落魄画家。可想而知小冉的父母对面前这个未来女婿是多么的不满,经济的拮据和精神世界的放荡更是给这种不满雪上加霜。在小冉父母的观念中,我的婚姻犹如一个模版立在小冉面前,她却要剑走偏锋,打破这么多年立起的完美人设。
“难道是迟来的叛逆期?”我心下嘀咕,目光所及之处,竟是比这场闪婚更加令人震惊的画面。我口中那位无比恩爱的丈夫陆一鸣,正在咖啡厅的角落里,与一位青春洋溢的女孩,双手交握,含情脉脉的对视着,好似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这样的场景,立马让我想起了曾经在大学的图书馆里,两人腻歪的画面,我瞬间恍惚起来。
捉奸在床的戏码来得这么猝不及防,我并没有像影视剧中女主那般反应迅速,不真实感涌上心头,脑海中演绎出两幅画面:如风般冲过去给那对儿贱人一耳光?或是优雅的走过去打个招呼,再若无其事的依偎在男人身旁宣誓主权?正当我人神交战之际,那对儿情侣突然站起身来,犹如连体婴儿一般旁若无人的朝着咖啡厅的大门走去。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内,竟然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我呆坐在咖啡厅内,思绪却如万马奔腾,混乱而嘈杂。刚才那一幕是不是我看错了?毕竟诺大的城市,长得像的人大有人在!我掏出手机颤抖的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对方很快接通了。
“喂?”我屏气凝神,想要努力从对方语调中抓住任何蛛丝马迹。
“你在哪?”我的声音颤巍巍的,神经紧绷着,内心期待着对方一如往常般回答:“我在公司!”
长久的沉默后,电话那边来终于有了回应:“刚跟一个朋友从咖啡厅里出来。”
什么朋友?已经涌到嗓子眼的话被生生咽了下去,得到印证的答案让我无所适从,长久的沉默过后,我平静的回答:“早点回家。”
不等对方回答,我挂断了电话,我刚才在做什么?不是兴师问罪?没有破口大骂,而是早点回家?我很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咖啡厅内到处是交谈和杯盘碰撞的声音,此时我那灵魂深处脆弱的小人茫然的站在原地,前方没有出路,身后没有灯光。
我走出咖啡厅,胡乱叫了一辆车坐了进去。透过车窗玻璃望出去,华灯初上的街道,车辆川流不息,下班的人群匆匆的赶着地铁公交,神色各异。在这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城市中,或许各种狗血的剧情在家家户户上演,即便再惨烈的故事最后不过化作第二天的一条新闻,沦为看客们的谈资,谁又能感受到当事人的苦痛。我木然的伸手摸了摸脸颊,竟然一片干涩。
陆一鸣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房间里没有开灯,我坐在沙发上,竖着耳朵听着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记起来自己反锁了房门。在渐渐不耐烦的开锁声戛然而止的瞬间,我匆忙跳起来,扑上去打开了门。刺目的光线令我条件反射的抬手遮住了眼,而他顺势走进门来,看一眼漆黑的房间,不解的问道:“怎么不开灯?”
我不发一言,返身坐回沙发上意味深长的盯着他,似乎寄希望用这犀利的目光看穿真相。陆一鸣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懒散的扔下车钥匙,丢下一句话:“这么晚了还不睡,熬鹰呢!”
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怒火中烧。在回家等待的这六个小时中,内心无数遍的演练了谈话的场景,或蓄意逢迎,或冷静平和,却独独没有现在的敷衍了事。所有的理智都抛诸脑后,我火速冲到了浴室内,“砰”的一声推开了门,恶狠狠的质问:
“我都看见了,你跟那个女的…”
说出这几个字,我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象着陆一鸣该如何应对,以我们俩人一贯吵架的默契,他势必要痛哭流涕求原谅,而我今天也将一改往日既往不咎的心态,大义灭亲一回。在内心千回百转中,我看到陆一鸣并没有明显的慌乱,他缓缓的吐出嘴巴里的水,把牙刷放回原处,甚至还不忘我往日的要求,将牙杯摆正。我在他气定神闲的动作中失去了耐心,提高了嗓门质问:“你说啊,你是不是出轨了?”陆一鸣扶着洗手池,沉思良久,随即深深的看我一眼回答:“是….”
五雷轰顶,我僵直着身子站在门口,即便目睹了那不堪的一幕,我依然心存幻想他能够给我解释:“整天想什么呢,就是个普通朋友。”或者面对铁证无从辩白,跪下来抱着我的双腿痛哭流涕,而他此时的淡定,我竟不知如何应对。在咖啡厅,在路上,在家中,在没有见到他的每一刻,我都在为今天看到的一幕寻找着借口,在没有亲耳听到他说出事实之前,我始终无法相信。此时这一问一答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已避无可避。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结,这样的对峙不知持续了多久,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我踉跄的退出浴室,跌坐在沙发内,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陆一鸣走进卧室关门的声音,不一会,卧室内传来阵阵的鼾声……
陆一鸣醒来的时候,看到蓬头垢面的我站在床前死死盯着他,他面色平静的让人不解,我到底是不甘心的晃醒了他,问出所有被出轨老婆都会问的问题:“那个女人是谁?”
陆一鸣看看我的脸色,平静的说:“都是我的错,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要去伤害她…”
哈!伤害她?我的爱人,法律上的丈夫,现在以一种什么立场来跟我对话?此时的我仿佛是那个棒打鸳鸯的后妈,会随时狰狞着嘴脸冲上去对他的公主不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是我恍惚了吗?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得意神色似乎有嘲弄的意味,我握紧了拳头,试图控制住身体的颤抖。房间二十几度的室温令我的牙齿打颤,此时唯一的念头便是逃离这里。我瞬间失去了所有问话的兴趣,不想站在房间内受辱。于是拉开衣柜,潦草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大开大合的塞进行李箱,磕磕绊绊的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的那刻,我竟然没出息的期待着他能冲出来阻拦,然而直到大门被重重关上,房间内都没有传来丝毫的动静。
我拖着行李站在瑟瑟寒风中,仰望着头顶漆黑的天空,终于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小冉,陆一鸣他出轨了。”
小冉穿着睡衣给我开的门,在每一次我跟陆一鸣吵架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冲入她的家中寻求庇护。而小冉也见证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剑拔弩张和和好如初。只是今非昔比,面对这个炸雷一般的消息,我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担忧和慌乱。
她不知所措的递给我一杯水,看着我的行李箱,不解的询问:“你就这么搬出来了?没跟他谈谈?”
我木然的摇摇头:“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那个房子里了。”
“你糊涂啊!该走的人是他。”
小冉看我一脸的不解,坐在对面,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陆一鸣出轨可不像你们平日吵架那么简单,这是一级警报,你不能潦草处理。”
“他怎么会出轨呢?他怎么可能出轨呢?”我自言自语着。
“你把这件事捅破了,他什么态度“小冉追问。
我瞬间回想起了他的态度,怒火中烧起来:“很…得意!“
小冉不淡定了:“这可不是一般男人出轨的态度!“
我茫然。
小冉:“这天下的男人出轨,就没几个是冲着离婚去了,一旦被发现了,那也是万般遮掩,陆一鸣这么反常,不会是想跟你离婚吧?“
小冉的这个想法,令我十分震惊,离婚?于我简直是天方夜谭,我们结婚时就曾有过誓言,不管发生什么事,绝不会辜负对方。
小冉看着我狂乱的神情,也明白这样的分析无异于雪上加霜,她看一眼时钟,已经是深夜四点:“太晚了,你先睡一觉,明天再想办法。“
对,先睡一觉,明天再想办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我顺从的躺在沙发上,盖上了小冉递过来的毛毯。灯光熄灭,黑暗中我睁着溜圆的眼,脑海里却回荡着陆一鸣曾经的诺言。
“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
“有我呢,别怕,任何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唐糖,你就像这个名字一样,让我的生活满是甜蜜“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独有变得不再唯一,这份甜已经要靠别人来满足,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可他却要中途下车,留我一个人何去何从?茫茫前路犹如这漆黑的夜向我迎面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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