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
“诺诺!闪开!在我的领域裏,你没有机会!”苏茜大吼。
诺诺还是跟出膛炮弹似的往前冲,根本不听。你说没机会就没机会?她陈墨瞳又不是嚇大的。
苏茜身边的地板忽然都裂开了,数不清的黑色利刃腾空而起。诺诺心中巨震,她没想到苏茜能同时控制如此之多的黑刀。十柄?甚至二十柄?仓促之间她数不过来。
言灵在不同的释放者手裏有强有弱,而剑御这个言灵的强弱,在於释放者的领域范围、能控制的金属物品数量、和能控制的金属质量。
对於电脑,每一个计算都是一个线程,对於剑御的“御主”,每一件武器都是一个线程。
苏茜动用三柄黑刀偷袭诺诺已经让诺诺有些惊讶了,加上手术刀就是四个线程,然而事实上苏茜能控制的线程超过十个,她对诺诺是留了手的,她把大多数的黑刀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仅仅作为防御。
现在这个防御的网在诺诺面前打开了!数不清的黑刀从四面八方对准诺诺攒刺!
苏茜的眼底流淌著炽热的金色,白裙上流淌著丝丝缕缕的蓝色电光,一头长发因为电离而飞扬起来,简直像是雷电的女皇。这才是她真实的形態,她到现在才展现这碾压的实力,不是要伤害诺诺,而是嚇嚇她,让她適可而止。
斩首者的恐怖怎麽是诺诺能想像的?又怎麽是一点点小聪明能对付的?他们是暗夜中行走的死神,见过血腥听过哀嚎,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苏茜根本不想让诺诺看到自己这一面。
她寧可诺诺只是个瞎猛瞎猛的小女孩……你这个笨蛋,你已经去了金色鳶尾花学院,为什麽还要回来?你已经去了阳光裏,为什麽还要回这黑暗的世界?
但诺诺不退,诺诺迎著那些黑刀继续冲。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愿放弃。
她明白了,自己和苏茜已经无法竞爭了,或许从很久以前她跟苏茜就没法竞爭了,只是苏茜不忍心告诉她而已。
但那又怎麽样呢?自己选的路,咬著牙也要走完。只要冲破面前的刀网,她还会有一线机会制服苏茜,刀网並不是一堵铁墙,总有缝隙总能闪过去。只要她足够快!
此外她心裏还抱著一点小小的侥幸,对手可是苏茜,怎麽会看著她送死呢?
苏茜大惊!
她没料到这疯丫头真的拚上命了,她当然不会看著诺诺送死,但剑御这个言灵却不是说停就停的。
即使她立刻中止言灵,那些已经加速完成的黑刀也会沿著原本的轨道命中诺诺,她可以改变磁力线,但无法抹掉“惯性”。
她唯一能做的是立刻逆转磁力线,这相当於给那些黑刀踩刹车,但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够了,仓促间强行逆转磁力线的结果是周围的电磁场乱成了一片,那些黑刀剧烈地震动或者疯狂地旋转起来,还是一张刀网,不过是扭曲的网。
“闪开!闪开!”苏茜大吼。
来不及了,诺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惯性,她向著刀网撞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挡在了诺诺和刀网之间。那竟然是个两米高的木架,架子上原本堆满了书,数不清的纸页飞散。旋转的刀网竟然把这样一个厚实的书架搅碎了,如果诺诺正面撞上它们,后果可想而知。
有两柄黑刀钻破书架之后还有余力,又在诺诺的身上留下了血痕,诺诺一头撞上书架的残骸,被飘落的纸张掩埋了。
苏茜心裏刚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思考那个巨大的书架到底是怎麽飞起来的,忽然感觉到巨大的危险扑面而来。
仓库中响彻高亢的龙吟,不,不是龙吟,苏茜反应过来了,那是一柄刀割裂空气的声音,一柄……快到极致的刀!
古刀·蜘蛛切!
居然是那个跟在诺诺身边的男孩,行动手册上没有提到诺诺和路明非千裏逃亡还带著个男孩。看外表他不能说是男孩了,不过看诺诺对他的態度,跟哄孩子似的。
以斩首者的素质,苏茜当然不会因为诺诺把他当小孩对待就真的忽略他,暗地裏观察了很长时间。不过他的一举一动真的就是个孩子,还有那眼神,真的就是个孩子的眼神,可能是个机灵的、有心事的孩子,不过还是个孩子。
他的眼睛干净得像是西藏高原上的湖泊,只不过湖泊的天空裏弥漫著些云雾。
最后苏茜只得暂停了对他的观察,但依然把一些心神留在他身上,以防他成为棋盘上的变数,后来诺诺敏锐地发现了剑御的缺点,绝地反击,苏茜才把留在那男孩身上的心神收了回来,全力以赴迎接诺诺的攻势。
此刻这个男孩真的就成了变数,他以惊人的大力投出书架救下了诺诺,拔出了源稚生留下的刀,如破空狂龙而来,斩出了江河湖海般的刀光!
压迫感!极致的压迫感!他和他的刀还在路上,刀上的锋锐之气好像已经能割开苏茜的脸了。
从卡塞尔学院那种疯子云集的地方毕业,苏茜不是没有见过近战高手,但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唯一能与之相比的是愷撒的那柄猎刀。
不!犹然在愷撒的猎刀之上!愷撒的猎刀可以说是桀驁狂暴,像是席卷沙漠的风暴,而这个男孩的刀光中带著一股寒冷的寂意,仿佛死神挥镰。
苏茜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是张嘴,她张开嘴,说出的却是玄奥难解的龙文。
言灵·剑御!最大开启!
地板崩裂,下面用於加固的钢筋跳了出来,一瞬间就在苏茜的面前交叉成网。苏茜觉得大脑剧痛,所有的力量像是泄洪那样弥散在周围的空间裏,她自从觉醒了“剑御”,还从未这样超负荷地使用它。
蜘蛛切毫不费力地割开钢筋,然而苏茜已经开始后退了,她每退一步,就有一丛钢筋从地板下方“生长”出来,那个男孩行云流水地挥著刀,劈砍著钢铁的荆棘步步上前。
那是宗师般的刀术,宗师般的步法,和宗师般的淡然,他锁定了苏茜,就会这麽一直砍下去,直到砍下苏茜的头!
然而苏茜的黑刀们回来了,连退了差不多十米,剑御的领域已经恢复了,黑刀们全部回到了苏茜背后,悬浮著,微颤著,隨时可以射出。
苏茜冷冷地看著男孩,男孩挥刀,类似日本刀中“血振”的姿势,横刀拦在了苏茜和诺诺之间。
“你闪开!她不是你能对付的!”诺诺从纸堆裏钻出来,急赤白脸地冲楚子航吼。
眼下的楚子航在近战上跟路明非差不多是一个水准,肌肉反应、神经反应都很优秀,压过苏茜应该没问题,但问题就是那个剑御的言灵,那基本上是为暗杀量身打造的言灵,对言灵一无所知的楚子航对上那些黑刀,基本是死路一条。
楚子航不回答,一手持刀,一手点燃了打火机。
诺诺和苏茜一愣,这才闻到仓库中浓重的柴油味。以她们的嗅觉,原本不会那麽晚才闻到,但刚才注意力高度集中,嗅觉像是被封闭了。
墙边,几大桶柴油被打翻了,油料正沿著地面缓缓地流淌,没过书架,没过满地的纸张,也没过楚子航自己的鞋底。这种绝对禁止烟火的仓库裏居然有柴油,想来大概是用於临时柴油发电机的,被无意中留在了仓库裏。
装柴油的塑料罐都是密封的,不是说意外倒地就会满地流油,是谁把它们打开的不用想也知道。
“把打火机给我放下!”诺诺的脸色也有点难看。
橘政宗留下的东西都在这裏,路明非千裏迢迢来日本就是为了这些资料,这一把火下去,全都玩完。
但她说晚了,楚子航並不是点燃打火机给苏茜看看,再说两句威胁的话,他点燃打火机就丟了,直冲屋顶的火苗腾地起来了,在苏茜和楚子航之间形成了一道火墙。
诺诺气得直跺脚,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这死孩子確实就是这个性格,你说他乖吧,他也蛮乖的,跑腿跑得很快还会照顾人,你说他不乖吧,那也是非常不乖,他想干什麽事,绝对不会跟你打招呼。
“姐姐,你带哥哥走,我马上就跟上来。”楚子航嘴裏跟诺诺说话,但並不回头,死死地盯著苏茜。
事到如今也没什麽好说的了,诺诺跑到墙角,扛起半死不活的路明非就要往外去。可盖在他要害部位的衣服又掉了下来,这倒霉的家伙又在苏茜面前露了个精光。
虽然是剑拔弩张的势態,但苏茜还是微微脸红,咳嗽了一声,把头转开。
“快点跟过来!”拖著路明非出门的时候诺诺扭头喊了一声。
“知道啦,我就来。”楚子航回应。
苏茜心说你们这算什麽对话?你们这是一家人要出去郊游麽?妈妈下去发动汽车,儿子还在臥室裏收拾双肩背。
她当然很想冲过去阻拦诺诺,但她很清楚自己做不到,隔著熊熊烈焰,这男孩嘴裏说著孩子气的话,手中的刀却是凶险的刀姿。苏茜不知道那种刀姿的名字,但能感觉出其中的肃杀气息。
挡在她和诺诺之间的,绝对是只凶险的狮虎。虽说眼神是挺萌的,可苏茜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他就会亮出爪牙。
“你叫她姐姐?你是什麽人?”苏茜冷冷地问。
男孩愣了一下,像是被问住了。
苏茜也有点纳闷,很少有人在被问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愣住的。自己的名字就在嘴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还用想麽?
“楚子航,”男孩认真地想了想,说,“他们都叫我楚子航,姐姐你也可以叫我楚子航。”
-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