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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为止,慕薇薇就没见过打嘴炮贏过霍司雨的。
自然,秋白除了添一肚子气,也没话可回。
而她羞愧得差点想自戳双耳。
能不能不要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太汙染人耳朵了!
“希望霍先生能和慕薇薇一直好下去呢,不过像霍先生这样的好条件,换起女人来应该跟换衣服一样吧?”
电梯门前,铁门闭拢,三人身影在门上若隱若现。
“你管的可真宽。”
秋白笑而不语。
他刚刚所说的话並不是说给他听的。
窝在霍司雨怀裏的慕薇薇心裏头有些不是滋味,但到底也没开口说个一两句。
电梯门大开,秋白先行进去,直到铁门合拢,霍司雨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秋白假笑的脸有瞬间的僵硬:“你这是……”
“自己心裏没点数吗?”
秋白脸色转青,墨绿色的眸一动不动地盯著他们。
噔的一声铁门关上。
霍司雨迈开长腿往一楼前台转角走,淡漠的声音就贴在耳边一般:“还要装睡到什麽时候?”
一股独属於卫生间的骚臭味遮盖住医院的消毒水味,慕薇薇抬头时,霍司雨已经將她抱进了一个隔间。
门关上,危机感四伏。
本就狭窄的空间容纳两人很是吃力,慕薇薇简直快哭出来,男人手松了松,像是抱久了力气不支,她下意识伸手揽住人脖子。
隨后,气氛有些尷尬。
她身子一僵,霍司雨低笑:“想摔马桶裏喝水就继续装睡。”
“別用这麽淡定的声音说丧心病狂的事!”
他们两人並肩前行到病房门口,看见杵在一旁抽闷烟的秋白,男人俊秀得带著异国风情的脸难得显露出落寞,他闻声抬头。
目光在霍司雨脸上一闪而过,脑袋往下压了点看向慕薇薇,饱满而线条完美的唇轻扬,扯了道勉强的笑弧,“好久不见啊,你……”
眼神在女人明显被蹂躪过的唇上一顿,眸子裏的光也恢复暗淡,手慌乱地从裤兜裏摸了根烟,打火机压了好几下都没点燃,即將点燃还被霍司雨给夺走。
他瞬间黑了脸:“霍总是脑子有疾病?总爱抢別人手裏东西!”
霍司雨面无表情地將打火机往后一扔,义正言辞道:“她闻不得烟味。”
“你……”秋白隱忍下脾气,多看了眼闻不得烟味身娇体弱的慕薇薇。
她最近应该过得不错,记忆中的瓜子脸圆了不少,黑亮的大眼睛有神地看过来,水汪汪的,犹如被清酒浸润过,醉人得理所当然。
但她此刻不是企图救赎他的天使,她小心翼翼地站在敌营,但只要她软软的眼神往这边瞟过来,他整颗心都能酥麻一半。
他明白自己的第二次生命由谁赠予,也甘愿將其献给她。
慕薇薇被他深邃的眼看得后背渗出冷汗,僵了半天才稳住身体轻声问道:“伯母还好吗?”
透过一扇巴掌大的玻璃窗,他们能窥探裏面的情况,但慕薇薇不行,她矮。
哪知秋白还没苦笑著摇头,霍司雨就不乐意了。
男人阴森森地道:“伯母是你该叫的?”
“那我该叫什麽?”
“阿姨。”
“……”
秋白嘴角抽搐,病房门突然被从內打开,传来妇人中气十足的声音:“都给我进来,少在外面斗嘴丟人现眼。”
完全不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状態。
认为她以前一直在装病的秋白不过几秒就否决了这个猜测。
她是个无比高傲自负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病痛折磨,可能会一直坚持在前线。
秋白突然想起她的癌症是怎麽被发现的。
一年前,她为了开一场国际会展,就算疼得说话都不利索,却硬撑著站在那裏熬到会展结束才倒下被送进急救室。
助理在她倒下的时候便被嚇傻,但能在她身边做事的自然不会是什麽干吃饭的,立即做出反应將人及时送医。
秋白赶到时,女人已经清醒被送往vip病房。
她喝著助理喂的州,斥责大老远不辞辛苦跑来的儿子:“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你。”
助理喂她喝完最后一口,低眉顺眼地收拾东西便离开,贴心地关上房门,给母子两留下谈话空间。
妇人单手遮盖住双眼:“都知道了?”
听来她也知道自己得了什麽病。
“我先去的医生办公室。”秋白给她掖了掖被子,他知道她不会对自己说实话,便了断地问了能给自己正確答案的,“现在医疗领域这麽先进,你放平心態乐观一点,也许……”
“能多熬几年?”
秋白勉强笑了笑,不置可否。
妇人面色瞬间变了,冷笑一声掀翻了床头柜,手背上的针因她动作过大而破了血管,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过娇弱了一点。”
她面色苍白如纸,经历过抢救,失了血色的唇上干枯起皮,唯独一双历经世事沉浮的眼清明得很。
这一刻,秋白恍然大悟。
她不娇弱,她只是脆弱。
她本该是自己世界的王,却在最受人敬仰的时候弯腰做人的俘虏,后来因爱而不得再度拾起盔甲与长矛,无法信任任何人。
秋白问道:“您不累吗?”
她只沉默著拔了针按下呼叫铃,第一次有了躲避的嫌疑。
那张倔强而自负的脸与现在苍白而淡漠的脸相交叠,秋白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老爷子也是个大病初愈的,但精神气头很好,他也没坐著,杵了根拐杖站在人旁边说话,收敛了居高临下的气势凌人,还多了几分难得的和蔼。
“都说恶人遗臭万年,你怎麽就这麽招阎王爷待见呢?难道是觉得你好看,想让你陪他下棋?”
“你个死老头子真是不要脸,自己做的肮脏事数不胜数,死在后头是情有可原……”妇人顿了顿,浑浊的眼中有水光闪烁,“走之前还能见你一次,可真……咳咳……”
她咳得厉害,也不让扶,顺了好一会气才抬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看著他开枝散叶,希望你以后能看在我们的露水情缘份上,帮衬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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