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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这一脚踹在赵凌的小腿上,发出闷响。
赵凌在赵警司的示意下,这才舔著个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上带著不爽。
鍾文泽斜眼看著赵凌,没有说话。
“嗯?”
赵警司鼻音拉长,皱眉不悦。
“鍾sir好!”
赵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倒也能听到。
“什麽?”
鍾文泽侧耳,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有蚊子在耳边叫嘛?”
赵凌重重的喘了口气,脸色不悦。
赵警司听到鍾文泽的话,先是脸色微变,继而瞪了赵凌一眼,低声嗬斥到:“你没吃饭吗?!”
“鍾sir好!”
赵凌一咬牙,声音再度拉高了几分,语气中带著屈辱与不服。
“哎呀!”
鍾文泽摆出一副惶恐的表情来,连忙上前,居高临下的扫视著赵凌,嘴角微挑:“赵sir太客气了,你可是堂堂高级督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督察而已,我怎麽敢被你问候呢,应该是我问候你才对!”
说著。
鍾文泽脚板一跺地,“啪”的一声立正站好,腰板挺的笔直、中气十足的喊到:“赵sir好!”
阿祖站在靠门口的位置,適时的插了一句:“鍾sir的这个精气神才是一个差人该有的样子,哪像有些人,有气无力,病懨懨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嗬嗬。”
赵警司自然知道阿祖在影射谁,但是也没关係。
今天他们过来,主要是解决案件相关的事情的,被嘲讽也就嘲讽了,没关係。
他笑嗬嗬的看著鍾文泽:“鍾sir,咱们坐下聊?”
“嗯。”
鍾文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伸手拿过桌上的烟灰缸来,摸出香烟给自己点上,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这个烟灰缸裏一下子就这麽多烟蒂了,看来赵sir有点上火啊,抽这麽多烟?”
“到底是鍾sir,简直料事如神。”
赵警司跟著坐下,很自然的就接过话题:“这不是因为抓捕刘一元的案子麽。”
他自己也摸出香烟来点上,吞云吐雾的看著鍾文泽:“在这个案子上,有些事情想要跟鍾sir深入交流一下。”
“哦?刘一元的案子?”
鍾文泽斜眼看了眼赵警司,继而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齿:“赵警司的消息挺灵通的嘛,我这人前脚才进警署,你们后脚就来了。”
他侧了侧身子,夹著香烟的手在烟灰缸上弹了弹:“好说好说,不就是分功劳的事情麽,我不会忘记赵sir的。”
“抓捕刘一元的现场,赵sir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虽然他最后抓住刘一元跟他没有任何关係,但是他带来的人,手底下折损了那麽多人,功劳嘛,我肯定会算他一份的,这种事情肯定不用说的。”
说完。
他扭头看向赵凌:“你说对吧?赵sir,我鍾文泽还是非常仗义的,任何事情也分的非常清楚,向来一码归一码。”
赵凌表情变化不定,没有接话。
“哈哈哈....”
赵警司听著鍾文泽的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打了个哈哈,移动著座位坐在了鍾文泽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鍾sir太见外了,我们过来肯定不是说功劳的事情,刘一元的抓捕现场,都是鍾sir一干兄弟们的功劳。”
“啊?都是我们的功劳?”
鍾文泽语气狐疑的歪头看向赵警司,而后恍然大悟的一拍膝盖,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我就说嘛,都给我整的不自信了,对啊,我也是这麽觉得的。”
“抓捕刘一元的现场跟赵sir有个屁的关係啊!”
鍾文泽的语气囂张无比:“他除了带人送送人头,別的事情什麽也没有做,我还在好奇呢,怎麽这会赵sir过来要跟我分功劳呢!”
顿了顿。
他又再度补充了一句:“如果真要说什麽功劳,赵sir带著那麽多人,消耗了刘一元他们的子弹,对,这也是功劳之一,也不能说是毫无关係,是我太过分了。”
“你....”
赵警司脸色一僵。
他猜到了鍾文泽的態度可能不是会很好。
但是他没有想到,鍾文泽能囂张到这个地步,这几句话说出去,把赵凌都说成什麽角色了。
不过。
赵警司还是很克制的压制住了自己心裏的怒火,调整著心態:“鍾sir,功劳的事情咱们不谈,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说別的事情的。”
他也不想再虚与委蛇了。
再这样下去,不过是给鍾文泽找著机会羞辱自己罢了。
“啊?还有什麽事情?”
鍾文泽夹著香烟的手指一顿,继而吮吸了一口:“还有什麽事情需要跟我商量的吗?我能帮上忙?”
“咳咳...”
赵警司清了清嗓子,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语言,也不拐弯抹角了:“是这样的,当时在抓捕刘一元的时候,我这个侄..这个赵sir呢某些方面表现的差人强意,所以有些事情需要鍾sir帮个忙。”
“表现的差人强意?”
鍾文泽嘴角微挑,提了提裤脚:“那些方面差人强意啊?我没有觉得啊?!”
“草!”
赵警司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裏骂道:“死扑街,还装起来了?”
不过。
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直白的说到:“赵sir当时腿脚一软站立不稳,这一幕被记者们拍到了,现在视频都发到新闻台上面去了,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啪啪啪!”
鍾文泽听到这裏,直接抬起手来开始鼓掌,咧嘴笑道:“赵警司国文课念的不错,腿脚一软站立不稳这几个词简直用的精髓,到位,佩服,简直佩服!”
“嗬嗬。”
赵警司笑了一声,也不接鍾文泽这一茬,继续说到:“这些记者把视频发出去,对赵sir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我希望鍾sir能帮帮忙。”
“帮忙?这种事情我怎麽帮忙?”
鍾文泽叼著香烟,有些无奈的一摊手:“新闻已经发出去了,港岛市民都看到了赵sir这个软骨头跟刘一元跪地求饶...哦不对,赵sir在刘一元面前腿脚一软站立不稳,我帮忙?我怎麽帮忙?”
“是这样的。”
赵警司早就打好了自己的腹稿,语速很快的衔接上:“这些不过是其中的过程之一,咱们今天的行动,主题是抓捕刘一元,现在,刘一元已经抓住了对不对?”
“嗯。”
鍾文泽耐著性子点了点头:“所以呢?”
“刘一元抓住了,这就可以了。”
赵警司忙不迭的继续往下说,顺带著摸出一张案件报告来:“案件的报告我这边也已经擬好了,具体过程是这样的。”
他把案件报告摊开捋平放在桌面上,往鍾文泽面前推了推:“这次抓捕刘一元的行动,我咱们西贡警司跟元朗警署的联合行动,但是我们低估了刘一元这货劫匪的战斗力以及携带的火力水平。”
“警方在巷子裏跟刘一元这伙劫匪发生了激烈的枪战,但是劫匪在装备、火力上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警方落入下风,强攻拿不下来。”
“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於是便更改了战略,赵sir这边在刘一元面前故意示软,让刘一元他们掉以轻心,放从赵sir这边窜逃,其实警方早已经在那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刘一元他们从赵sir逃离以后,进入警方的埋伏圈,继而被快速制服!”
说到这裏。
赵警司停了下来,目光闪烁的看著鍾文泽:“事情的部署就是这样的,赵sir跪地求饶,不过是一出苦肉计而已,为的就是让刘一元这伙劫匪掉易轻心。”
不得不说。
赵警司还真有两把刷子。
他想的这个理由,虽然说对外有些牵强,港岛市民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这一套。
但是对內,在警队係统裏,儼然是一个不错的交代了。
毕竟。
现场刘一元这伙人確实火力很强。
这样一来。
哪怕赵凌受到了处分,但最基本的,肯定不会被警队开除。
“嘖嘖嘖....”
鍾文泽闻言连连咂舌,他伸手把桌子上的这张案件报告拿了起来,用手指弹了弹纸张声音清脆:“到底是警司啊,不得不说啊,赵警司想的这个理由,连我都没有想到。”
“好一个苦肉计,为了吸引刘一元这伙劫匪进入埋伏圈,赵sir果断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简直可歌可泣,可圈可点!”
说到这裏。
鍾文泽的脸上忽然一变,脸上的笑容消失全无,眼神犀利的看著赵警司:“就赵凌这样的角色,你还在相反设法的为他开脱,掩盖他在这次行动中的重大失职行为?”
他伸手把这张案件报告直接撕了个粉碎。
洋洋洒洒的纸张碎屑在他们的上空飘零一地。
“赵警司!”
鍾文泽目光犀利,直勾勾的盯著赵警司,沉声质问到:“赵sir在当时的抓捕现场,先不说他搅乱了我的计划部署,就他的抓捕行动,带著人无比张狂的就出来了,生怕劫匪不知道他来了,你知道他的头有多铁吗?”
“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他更是有著重大的指挥失误,正是他的失误,让眾多伙计在第一轮围堵中,连枪都没开全部扑街!”
“就这样一个有著重大指挥失误的人,你还要保他?你这麽做,对得起手下的那些伙计?死伤那麽多人,他们的命,你就是这样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鍾文泽质问的声音,响彻在办公室裏。
“额...”
赵警司被鍾文泽的態度弄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得有好几秒。
他咬了咬牙,脸色有些难看:“我知道,赵sir有失误,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还年轻,需要机会,他可以改过自新重新再来的。”
“改过自新?!”
鍾文泽冷笑了起来:“他改过自新?他要是能改过自新,就不会当著那麽媒体的镜头前,屈膝下跪跟刘一元求饶,港岛警察的面子,全让他一个人给丟光了啊!”
“但凡他带点脑子的,哪怕他找个角落躲起来放刘一元他们走,也不会有人说他什麽!”
“非得跟个痴线一样堵在那边,现在好了,整个港岛,谁不知道赵sir跟一个劫匪跪地求饶啊?!”
鍾文泽的话越说越快,字字珠璣:“事实证明,赵sir就是个软骨头,他不適合当差,今天我帮他圆过去,明天呢?明天再有一个案子,他再度求饶呢?你要我帮你们去骗港岛市民?我做不到!”
说到这裏。
他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不是我不给他机会,是他没有机会。”
“一个人,如果一旦跪下了,那麽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说完。
鍾文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鍾sir!”
赵警司一看鍾文泽要走,看著他的背影低声喝到:“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过是动动笔、动动嘴巴的事情,你非得把事情做得这麽绝?做人留一线呐!”
“哈哈哈!”
鍾文泽仰头大笑了起来,转身过来,凝眉盯著他:“我做人做事那麽绝?!”
他伸手一指那边的赵凌,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他妈的现在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你们就知足吧!”
“你知不知道,赵凌带著人忽然冒头,打乱我的计划也就算了,他有重大的指挥失误也就算了,这都我没关係,他是你们元朗警署的,我管不著,但是你知道他做了什麽?”
鍾文泽眼珠子一瞪,咆哮了起来:“他给刘一元报点、暴露我们的位置啊!”
“当时,我距离刘一元他们不过三米左右,我的人离著他们全部也不过这个距离,我们是什麽?点三八,劫匪拿的什麽?ak啊,如果不是我提前警报,他这一报点,我的人瞬间就会在ak的一轮扫射下全部扑街啊!”
“我呢?”
鍾文泽伸手一指阿祖:“我们两个在车裏,被刘一元扔手雷炸啊,要不是我们反应快,我们已经死了啊!”
他伸手拍著手掌:“我鍾文泽做事绝?你告诉我,赵凌是怎麽做事的?我没有向上说这些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了,你说我鍾文泽不给他机会?!”
“嗬!”
鍾文泽冷笑一声:“我手底下的兄弟差一点就被赵凌害死了,我今天帮了你们,明天我怎麽面对我手底下的那些兄弟?”
“我告诉你,不单单是我不会同意帮赵凌补漏,我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们也不会同意我这麽做的!”
“你还是早点想想其他的办法给赵凌擦屁股吧。”
“就这样!”
面对鍾文泽的质问,赵警司连连沉默,没有想出合適的话来反驳,但是他还是不死心。
“鍾sir!”
赵警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再度嚐试说服:“我知道,赵凌有很多失误,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给大家补偿,只要你能帮他一把。”
“我帮他?”
鍾文泽被气笑了:“帮著你们去圆谎,去欺骗整个港岛的市民麽?”
“帮著你们,让赵凌这种警队毒瘤继续留在警队祸害麽?然后好在下一次行动中继续祸害自己的同仁麽?”
“不好意思,我鍾文泽,做不到。”
说完。
鍾文泽不再任何停留。
“鍾文泽!”
赵警司看著要走的鍾文泽,再度低吼道:“你真要这麽做?!”
“不好意思!”
鍾文泽头也不回,大跨步对外走去:“我们做事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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